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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收了线我还惯性地点了几下头，又握着手机作揖几次，突然头在低下去的时候停住了，在门后的镜子中看见了自己。

我慢慢抬起头来，自己的姿势怎么这么难看?我挪步到镜子跟前，又拼命地把头点了几下，膝关节也有节奏地弯曲，口里说：&ldo;老同学，老同学，拜托了，拜托了!&rdo;每次抬头我就瞟着镜中的自己，撇着嘴投去一丝鄙夷的微笑，口里说：&ldo;创新，创新!灵感，灵感!&rdo;最后嘬着嘴对镜中的自己做出吐唾沫的姿态，又挺直了身子，双腿夹紧，双手伸得笔直垂下去贴紧大腿，对着镜子里的身影一次次鞠躬。

每次弯下腰，口里就嚷道：&ldo;嗨，太君，嗨，太君!&rdo;

以后隔几天我就给蒙天舒打一次电话，把&ldo;老同学&rdo;，&ldo;拜托&rdo;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讲，讲多了觉得自己的语言怎么这么苍白，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有一次出乎自己意料地说出了&ldo;感恩&rdo;，心里惊了一下，马上就适应了，成了一个常用的词。

有时觉得只要思想解放，想象的空间还可以很大，比如说&ldo;恩人&rdo;，又比如说&ldo;提携&rdo;，都说不出口。

半个月后终于有了结果，他说：&ldo;你这个周四过来试教吧。

我极力推荐，龚院长总算给了我一个面子，同意你过来。

&rdo;我说：&ldo;这么严峻的形势，没老同学顶在那里，这机会那是不可能得到的。

拜谢了，感恩了!&rdo;本来忍着不点头的，还是下意识地点了几下。

顾不得下周就要答辩，赶快去买火车票。

那天有三个人试讲。

我想，难道他们的机会也是作揖作来的?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吃了小灶呢。

我问中山大学那个人怎么来的，他说：&ldo;寄了自荐书，接到电话通知，我就来了。

&rdo;我说：&ldo;形势也没那么严峻呀。

&rdo;他说：&ldo;没觉得呀。

说实话我在广州那边联系得差不多了，是回家顺便来试一下，备个底的。

&rdo;这让我觉得这段时间白紧张了，一堆好话也白讲了，蒙天舒他不是折腾我吗?人情有这样做的吗?

试讲的时候来了五六个教授，杨教授也在，这让我很安心。

蒙天舒也坐在那里，我心里有点别扭，当年我还没看起他呢，现在他倒来决定我的命运了。

讲完了几个人到楼下办公室去等教授们评议的结果，我难受着，还是给蒙天舒发了信息：美言，拜谢，老同学。

一会蒙天舒来了，代表院里跟我们谈话，讲了人才引进的政策和待遇。

我填了表交给蒙天舒，说了一堆感激拜托的话，回北京去了。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麓城师大的录用通知。

去人事处报到，我问人事科长说：&ldo;今年历史学院是不是还进了几个北大复旦的博士?&rdo;他说：&ldo;没听说啊。

&rdo;我说：&ldo;哦，那是我听错了。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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