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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王大峥听见他被打,顿时嚷着要去捏死那孽畜,他忙高声喝止。
父子一场,他头一回如此严厉。
大儿听了,不敢再作声,但瞧那样儿,自然是怀恨在心。
他的伤还没养好,仍在想该如何劝导王小槐,王小槐的噩耗却已传来。
那几天,大儿恰好也去了汴京才回来。
他忙唤了大儿过来问,大儿连声否认,但那声气始终有些发虚。
他忧疑了几天,王小槐竟半夜闹起还魂邪祟来。
他家院子里落了许多栗子,大儿瞧见后,慌得声气都变了。
王析越发确证,这事恐怕是大儿做下的。
他一生没有多少可悔之处,这一桩,却如一块尖石硌在心里,让他寝食难安。
过了两天,众人请了相绝陆青来驱邪。
他拄着根竹杖,也去见陆青。
他没想到陆青竟如此年轻,看着才二十七八岁,目光却又有些苍老,只是并不寒凉。
王析和他面对面坐着,倒有些似曾相熟之感。
他们恐怕都曾看破世事,却又未冷透心肠。
陆青脸上微带着些笑,眼里略含着些相敬之意,和声缓气说:&ldo;此乃同人之卦。
无求之境,同声自应。
安时处顺,天地不违。
惜乎人心,从来多异。
或歧或逆,自古难齐……&rdo;解过之后,陆青告诉他,清明去汴京东水门内,对一顶轿子说一句话。
王析其实从来不信这些,福祸于他,向来并无太多分别,因而也从来未生出过祈避之心。
然而,这一回不同,这罪疚并非他之罪疚,陆青瞧着也并非那等利口诡言、求利骗财的江湖术士。
他虽然脚伤才愈,仍借了头驴子,带着大儿王大峥,挣扎着和众人一起赶到了汴京。
看到那顶轿子过来,他忙忍住脚痛,凑到轿窗边,念出了那句话,随后朝几步外守着的大儿王大峥使了个眼色,催促他上前。
看着大儿也凑近那轿子,他才放了心。
不过回想起刚才所念那句话,他心头又泛起一阵茫然:
&ldo;无根亦无凭,无辜转无情。
&rdo;
第四章大有
柔得盛位,非所固有,故曰大有。
‐‐张载《横渠易说》
王大峥对着那轿窗匆匆念完那句话后,停住脚,望着那轿子行去,又纳闷儿,又有些怕,不知自己做出这等古怪举动,究竟有没有效验。
后头抬轿子那个轿夫经过时,扭头瞅着他,满眼惊疑。
他忙转身避开,一扭头,却见父亲正望着自己。
父亲目光中并没有责怪,只有疼惜。
这反倒让他内疚起来,继而又腾起一股怨气。
他其实更愿被父亲责骂一顿,至少心里会痛快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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