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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刘呵呵跑到外面,巷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有王家亲族,更有村里其他男女。
众人伸长脖子齐望向院里,面上满是惊异,更杂着些失望。
刘呵呵顿时停住脚,不敢靠近,心里一阵拧绞,全身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王小槐仍在那院里又拍掌又笑叫,却听不见阿婂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ldo;砰&rdo;的一声,堂屋门关上了。
王小槐又嚷了一阵,这才笑着走了出来,昂着头,不住叫唱着走了:&ldo;阿婂是个老妖婆,阿婂是个老妖婆……&rdo;
众人都惊愣住,刘呵呵更是惊张着嘴,不住打冷战。
半晌,阿婂院里都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阿婂弟弟脸色发白,过去轻轻带上了院门,众人这才互相摆手示意,各自轻轻散去。
刘呵呵仍在原地呆立了一阵子,身后那亲族拍了拍他,他才醒转过来,望望阿婂院门,里头仍无声息,听不见阿婂出来闩门。
他不敢久留,只得失了魂一般回到自己家里,躺倒在炕上,饭也不吃,死了一般,唯有王小槐那句叫唱声时高时低,响了一夜。
第二天,外头的闹嚷声叫醒了他,他隐约听见&ldo;阿婂&rdo;两个字,身子又一颤,忙爬起来,奔了出去。
果然是阿婂,许多人围在阿婂院门前,里头传来许多人的哭声。
刘呵呵又打起冷战,拨荒草一般扒开人群,怔怔走进那院门,王家许多亲族都站在院子里哭,堂屋中间那张红漆圆桌被挪开,地上躺着个人,身上盖了一张青绫旧幔子,只瞧得见那身形极瘦小,一小捆干柴一般。
刘呵呵只看了一眼,慌忙将眼睛移开,却忽然瞥见堂屋正墙上贴满了东西,是枯花,一枝挨一枝,整面墙都是。
他不由得走进堂屋,那些花虽然都已经焦枯,刘呵呵却认得那些花形,都是田埂野地里那些杂草花,苘麻、龙葵、田旋、益母、旋复……每枝花茎上都粘了一个小小圆团附在墙上,应该是糯米团,也已经干硬发乌。
刘呵呵不敢相信,身子颤得越发厉害,他小心走进卧房。
里头有些幽暗,却极整净,只有一架旧床,一只旧斗橱,橱上搁着几卷旧书、一面铜镜、一个螺钿盒。
他扭头一瞧,又是一惊,幽暗中,靠窗那面墙上也贴了许多枯花,仍是田间野花,一枝一枝排得齐齐整整。
刘呵呵惊望片刻,眼里顿时涌出泪来,不由得靠着那墙,弯下身子,呜呜呜地哭起来。
自从幼年被那个婶婶打得不敢哭后,他再也没哭过,更没这般哭过,肝肚肠肺拧在一处,不断绞痛。
正哭间,墙上一朵葱兰被他的肩膀蹭落,跌到地上,花瓣碎开了两瓣。
他忙哭着小心捡起那花枝,想重新粘回去,却哪里粘得住?这一摇动,花瓣又散落了三片,枯茎上只剩最后一瓣。
他不敢再粘,用袖子抹尽泪水,小心护着那枝残花,埋着头,离了那院子。
回到家里,他腾空盐瓶,将那花枝插在里头,供在桌上,呆望着那枯茎独瓣,又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除了当年那个婶婶,他从没怨憎过谁,这时,对那王小槐,从心底里生出无比厌憎。
这样的虐畜,得活活烧死,才能解恨。
夜里,他有几次带了火种,偷偷摸到王小槐家院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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