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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霄将白溪桥留在占事处内挖地三尺,自己披星戴月又上了城关。
硕粱城刚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陈军军纪严明,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夺取城池,接管城防十分迅速,但凡趁乱闹事的一律下狱,祁霄一路走来一切都是有条不紊。
祁霄站在城关上不禁感慨,他从离开雍城时,只有白溪桥和宗盛跟随,而这一路从陈到齐,说容易是千难万难,说难又有身边这么多人豁出命帮他,有陈恒和陆秀林两位老将在,手底下严川等人皆可堪重任,甚至可以驱策天策和玄机二营。
他自小崇敬大将军白柳,跟着师父读兵书的时候也总会想象将来有一日,他也能立于城关之上,睥睨天下,光是想象都能让年少的他热血沸腾。
此刻他真的站在这里,脚下的土地今日之前还是齐国的国土,现已经姓了祁,他应该骄傲,可现在他心里竟没有多少兴奋喜悦,鼻尖隐约能嗅到血腥和硝烟混杂的臭,甚至让他有些不悦。
他曾经不甘心做个默默无闻的闲散王爷,不甘心一辈子混混度日,他恨陛下对母亲凉薄、对他视若无睹,他想建功立业,证明自己,他想让母亲骄傲,为她争一份荣宠。
他都做到了,可惜太迟了,琳妃还是来不及看见这一切。
祁霄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位置。
唐绫曾与他比肩而立,紧紧牵着他的手,站在霸山的城关上,向南极目远眺,他说会等他回来。
太迟了,来不及,连唐绫都不能陪在他身边,分享胜利,为他骄傲。
当他抬手,连夏夜里燥热的风都握不住,到底有什么乐趣?
没有唐绫在他身边,至尊之位是没意思,不世军功是没意思,天下权柄还是没意思。
宗盛在不远处守着祁霄,看着他孤单的模样忍不住想叹气。
“将军。”
陆秀林带着严川向祁霄走过来。
“城中情况如何?”
陆秀林说:“城中已经清扫的差不多了。
俘虏也已带出城暂时安置。
各处衙门都已接管,陈恒带人先去去清点户部和国库了。”
严川笑了笑:“抓了好些鸡鸣狗盗之辈。
城中其他一切安好。”
“辛苦了。”
祁霄点头,向陆秀林说道,“还要麻烦陆将军跑一趟季汌。”
硕粱是破了,付守光确实没来添乱,但他手里毕竟还有十万人,从硕粱到柳江还有两州之地要收,得派个人去招降。
陆秀林应道:“末将领命。”
“严川你替我跑一趟凤家,顺便将南面三州也收了。”
“末将领命。”
巡查了城防,吩咐了陆秀林和严川后续事务,祁霄不想着回营睡觉又折回了占事处。
白溪桥撑着脑袋坐在厢房里直打哈欠,见祁霄回来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又来了?不回去睡会儿?”
“占事处后宅多得是房间,师兄去睡吧。”
白溪桥看着祁霄,好半天才沉声叹气:“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祁霄仿佛在南下之前就打定了主意,硕粱城破之时,最重要的不是杀入齐国皇宫、不是夺下玉玺政权,而是占事处。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白溪桥却最清楚,祁霄要找的是害死他父亲白柳、他们师父谷山陌的真相。
他们当时在元京城查不清楚的真相,现在就在占事处里存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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