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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簌簌地落,堆叠着,雪白柔软的香气化在了萧索的风霜中,这个时候,雪就下起来了。
佛堂外的光线格外地亮,也很冷寂。
当然了,佛堂之内依旧是厌恶至极的香烛之气。
亓鸩已经长到舞勺之年,纤长而微微勾起的长睫,一双瑞凤眼内是琉璃一样的漆瞳。
他脊背很直,冷白的面庞像是令人怜爱的白瓷,冷冽中却透着艳色。
很勾人,像一朵娇矜抖露晨露的荼蘼。
亓鸩就是在冬日里,平生头一次见到了佛堂外面的光景,也见到了那个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孩童。
只是,那孩童头戴抹额,一身素白,到底是年纪小,眼底里藏不住对他的怨毒。
大雪纷扬,深深陷落,亓鸩伸出手,细碎的晶莹雪花落在手心里,他轻轻收拢,雪花碎而融化开来,凉意更甚。
那个人倒是不在乎死了个夫人,麻烦解决了就行。
阖府上下都在传,这个多年未出佛堂的孩子,竟一举成为了嫡长子,保不齐家主夫人就是在为这孩子让路。
亓鸩听明白了,这亓氏一家子人,连着他自己,都是可怜虫。
——
——————
任晚坐起身伸手去摸自己的眼角,那里已经干了。
她抬头看了眼日头,这才避开了亓鸩的问话,“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赶去那边的雪山上。”
亓鸩只望着她,沉默无语,如炬视线中似乎已洞察一切。
片刻。
“那便走吧,阿晚。”
亓鸩起身,向她伸出手,面上缀着浅淡的笑。
任晚心下松了口气。
【倒是比她想象中轻易】
两人继续在林中行走,脚下的泥泞,四目所及的极致翠色,乃至浓郁的土腥和草气都彰显着昨夜雨势之大。
任晚踩了踩鞋底,湿哒哒的黏腻,侧头看亓鸩也是如此,心里平衡了许多。
“我记得等过了八百阶木梯,行一段阔路,最后便是上雪山的路。”
任晚开口,视线往前方探索,她若记得没错,木阶当是就在这附近。
昨日走的那些路上尽是些巨木,树下空间甚多,而今日走到此处,已经是些石臼大小的细木,这就该是木阶出现的标志才对。
她走错路了?
任晚四处张望,往另外的方向多走了好几步,依旧有些不确定。
不过,她眼睛眯起,前方远处似乎有个黑黢黢的庞大之物,在林间繁茂的草叶中,那一身玄色鳞片很是明显。
且这大蛇只是蛇身对着她,蛇头朝着那边,看着倒是安分。
任晚无心多瞧几眼,亓鸩却忽而转至她身前,继而挡住了她。
“阿晚,不过是有人使了个小伎俩,将这路给隐了。”
他只轻抬袖,前方原本是无际的密林之处,骤然化出一条木阶小道,曲折向上。
木阶两旁围的都是石臼大小的细木,直直得向上生长着,只在极高处生出些许枝叶将头顶遮盖。
亓鸩将视线放在正仰头看路的任晚身上,半敛着眼睫,心底自有思量。
既然瞒了她,就该瞒到底。
两人身后那大蛇口中还露着半截人身未吞咽,它就嗅到了熟悉的压迫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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