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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奶奶和姑奶奶的象形文字（第2页）

“奶奶如果有这么俏皮，那么，即使她没有见到我一面，也不会永远那么伤心、遗憾的，我想，我想她就应该像你说的那么俏皮，那么会讲笑话，天下万物，皆可象形，我要她就像你说的那样，在天堂里，也了无遗憾。

这样，洗不洗脚，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仰望着愈加深蓝的夜空，忽然间想到了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唯一疼她的奶奶活着的时候告诉过她：一颗星星落下来，就有一个人要离去了。

奶奶，在你将要离去的时候，也就是在我将要出生的时候，你，看到了一颗星星落下来吗？我们这里的星星，在浩瀚的夜空中，应该也与遥远的北欧的丹麦的星星一样吧？

“你的意思，是不给我洗脚啰？”

她的脚尖愈发向下，简直，简直要让他气喘如牛了。

“不，洗，洗，马上洗！”

他搬起她的脚掌，却发现，这脚掌，像有神力一般，沉沉地往下坠，似有千钧之重。

“我不，你想冻死我呀？我想，我要进你的房间，只有我们两个，我要把门闩起来，谁也不许进，郭小玉啊，英语钟啊，通通拒之门外。

等你烧滚水来，浪花四溅那么滚，穿心爆箭那么滚，我要挽起裤脚，挽到大腿根部那么高，你要帮我涂上最好的香皂，好多泡泡的那种，有茉莉的香，有桂花的香，有丁香的香，浸透我的每个毛孔，洗去我自出生以来的污垢，用你宽大厚实的手掌，然后，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再脏，再臭，再远，我也不怕了！”

她东南西北地翘着她的脚掌，面对着广袤的星空，喃喃自语。

“你是在向星星许愿吗？力莉，我可不敢，他们会以为我在屋里欺负你呢！”

他托着脚掌的手有些轻微的抖动，就像他说话的声音一样。

“我可不管！

我就要你的欺负！”

她垂下头来，脸庞埋在他的膝盖之间，喘着粗粗的气体，又暖，又湿，如漫漫春日里南来的风。

他摩挲着她活动着的脚踝，突然想到了多年前吊在厨房门口竹杈子上的那头全身雪白的猪，它四腿垂下，趾甲如玉石一般闪着莹润的光辉，想像不到几小时前它还埋在深暗粘滞的深度融合着屎尿的芦萁堆里，它生是那么肮脏邋遢，死后又那么纯洁光鲜，它是爱生呢，还是爱死呢？

“力莉，你喜欢吃猪的哪个部位？”

他摇动着她的灵巧的脚踝，问道。

“我吗？当然是肥肉了，扣肉、文肉，都好吃，油润滑腻的，它们的位置嘛，应该在肚子上吧，肉都在肚子上，可惜，只有过年才有吃。”

她头也不抬，继续埋在双膝之间，似睡非睡。

“你这种吃法已经过时了，只有老一辈的才这么粗鲁呢，现在，生活好过的人家，都流行吃炖排骨，红烧脚包了。

我就最喜欢吃脚包了，有韧劲，有嚼劲，还有骨髓的穿透骨髓的香气，就是，就是——太贵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脚踝，揉捏着她的脚背、脚底、脚跟，饶有兴致地说道。

“你好坏哦，把我比作猪！

别以为我听不懂，想吃人家，又不敢说，还从遥远的笨猪说起，我可不愿意当猪！

难怪书上说，文化人骂人都不带脏话的，你又骂我，又想吃我，你的凶残恶毒的本性，没想到竟被我这个差等生发现了，意外吧，坏蛋！”

她倏地抬起头来，头发凌乱得像刚起床，眼光从发隙间透射出来，有一种别致的风采，仿佛他在哪里见过的，窗帘背后的刚刚出浴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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