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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3页）

虽然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风灵也不觉得辛苦，看见别人家的孩子父母在侧，也不觉得羡慕，就这么迈着小短腿，跟着师父四海为家，铺地盖天也觉得很安心。

&esp;&esp;然而随着年岁见长，李玉良却常常看着风灵叹息。

&esp;&esp;每当这个时候，风灵便会扑进师父怀里，小短手高高抬起，努力抹平他眉上横纹，睁着圆大而黑亮的眼睛问他，“师父，你为何叹气？”

&esp;&esp;李玉良便会将她从腋下提起，放在一边的腿上抱着，并不回答，只和蔼的问道：“师父布下的功课。

都记住了吗？”

&esp;&esp;风灵便会骄傲的扬起小脑袋，晃悠着背诵起功课来，忘记先前要问的事情。

&esp;&esp;直到风灵大概五岁时，一场倒春寒让他受了凉，原本他还硬撑着，直到头痛发热，咽痛难言，起不了身了，风灵才害怕起来。

&esp;&esp;好在跟着李玉良见惯世事，慌了一阵，风灵冷静下来，知道要去请大夫，便一气儿跑到最近的镇上，拉了坐堂的大夫出诊。

&esp;&esp;李玉良自己是没有房子的，他总是带着风灵四处流浪，若是找到了可以栖身的荒郊野庙，就暂时落脚，但是过不多久，可能就被其他流浪的乞丐们占据赶走，然后他就会带着她继续流浪，找到下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直到再次被赶走，周而复始。

&esp;&esp;李玉良平常靠着给人算命解灾赚点润金，但是他的水平有限，正经的师承是没有的，只是善于察言观色，加上口舌流利，上正经的道观佛寺里学过几句，也够用了。

对大部分普通人而言，其实也分不那么清楚，看着你有一身衣冠，便信了七八分了。

&esp;&esp;而李玉良行事还颇为谨慎，偶尔也会事先查访，然后去一些主动去一些“大户”

之家上门解难，多的时候，一单赚个十来两也是有过的。

&esp;&esp;但这种时候不多，大部分时候，也就赚个文、十来文的，或者是一小袋米粮，一把干菜，勉强够两人糊口，有时还要挨饿，更别说置办家财了。

&esp;&esp;况且他也从没想过安家置产，落地生根。

&esp;&esp;这年头，置田就要交税，哪怕是自己开荒田也不例外，再者，入了户籍，没有田地税，还有人头税，他这样又不会种田，又不会做买卖的，实难生存。

庙观里倒是不用交税，可惜他拖家带口的，又不忍心抛了风灵，便只能这样一日糊弄过一日，直到这次病倒，才惊觉人生无常，他实在不是个好的倚靠。

&esp;&esp;风灵带着大夫到了他们如今新的落脚地，一座矮山上的荒废古庙。

&esp;&esp;被打扫出来的房间里，李玉良还躺在干燥茅草铺成的床铺上，身上盖着用芦花、柳絮填充的被子，不能下地。

&esp;&esp;那大夫倒颇有经验，见人昏睡在床上，先是上前扒开他的眼皮瞧了瞧，又捏开他的嘴巴看舌苔，见人已说不了话了，只能先摸脉。

&esp;&esp;想到风灵小小年纪就敢独自下山到镇上去请大夫，那大夫对这小孩儿还是颇有好感，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随口向风灵问询病人症状及病史。

&esp;&esp;既往病史风灵不清楚，但是这段时日李玉良的病情发展她还是说得很详细的。

&esp;&esp;老大夫不由差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许多都还在口齿不清的阶段，思维更是懵懂，能这么条理清晰的讲出这些，实在是让人颇觉聪慧早熟，而且孝顺。

若非时时观察照看，怎么能留意到长辈的这些细致变化呢？

&esp;&esp;至于拖到状况严重才来就医，对于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已是常态，老大夫早已经见惯，事实上，能下定决心来医馆看大夫都已经是不错的了，还有更多的，不过是去草药郎中那里买两副回来，能不能熬过来，全看老天爷的。

&esp;&esp;想到这小道童小小年纪，能在长辈倒下后当机立断做下决定，更让老大夫生出一分喜爱。

&esp;&esp;风灵讲完，老大夫也把完脉，心里大概清楚了，从随行的药童身上接过药箱，取出银针，靠着针灸好歹将李玉良从鬼门关里给拉回来了。

&esp;&esp;半个时辰后，老大夫收起银针，并从药箱抓了两包药出来，药童接过，走过来对风灵道：“出诊费加上针灸和药材，一共五十三文。”

&esp;&esp;风灵慎重的应下，她年纪虽小，但也混迹多时，知道这并不算贵了。

&esp;&esp;她和李玉良共就一个包袱，李玉良平日银钱收取也并不避着她，于是还算熟悉的翻出了放钱的荷包，拿出一串用黑线串起来的铜板，发现能数到五十三个的时候，暗暗松了一口气。

&esp;&esp;那药童倒还耐心，等着她一个个数给他，然后接过她两只小手捧过来的一堆铜板，一只手抓进衣兜里，一边也暗自感叹：别人家这么大的小娃娃，能数到十都不错了，更别说他方才看着，暗自跟着她一起数，发现她竟然都没有出错。

&esp;&esp;收了钱，药童将两包药递给她，好心嘱咐道：“一次煎一包，两碗水煎成一碗水给病人服用，煎完水的药渣不要倒了，晚上还可以再煎一次，病人一天喝两次药，这两包是两天的量。”

&esp;&esp;药童说完，老大夫也提点道：“如果今天喝完药，病人不见大好的话，那

&esp;&esp;返回房间，将铜板重新塞进包袱里，又给李玉良喂了杯水，风灵这才拿了药包去厨房。

&esp;&esp;平日里，李玉良开火做饭，风灵也经常在旁打下手。

此时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翻出两个小灶，抖落灰尘，行动间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