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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句话是她抛开了一切说出口的,抛开了身份和种族,抛开了仇恨和罪孽,说出口了,心口越加空虚,没有着力点的无力。
&esp;&esp;男人沉默了。
&esp;&esp;“非常抱歉,镭,我不求你原谅我。”
&esp;&esp;她再次对他行礼,“一直以来打扰了。”
&esp;&esp;她回到了洛灵斯顿的修道院,拿麻子印记遮盖自己的脸。
做礼拜,唱诗,传教,洗礼,和其它修女做一样的事,又做得更为虔诚,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向神像祈祷自己的死亡。
&esp;&esp;茱莉听说后大为吃惊,“天,你跟端木博士黄了?”
紧接着又在手机里冲她嚷嚷,“这样一个金龟婿你竟然不要?菲特你一辈子是不是不要男人了?”
&esp;&esp;那个时候她很想点头的。
&esp;&esp;直到世界终结的那一天,她或许就可以死去了,就可以见到他了,如果身体无法接纳别的男人,那么就一直这样好了,就让自己那样麻木不仁地过下去。
&esp;&esp;三个月后蔡斯教团来了通知,将她调回首都。
她开始清理东西告别这个地方,意外地发现了一串钥匙。
&esp;&esp;她一愣,这是镭家里的钥匙,她以为她已经还给他了,望望窗外天色不早,想着不会耽搁太久,还是去了。
&esp;&esp;通往镭家的路是一条蜿蜒上坡的青灰水泥道,路灯在夜里发出安静的光芒立在两旁。
远远望去,两层的别墅里一片漆黑,像夜鹰影藏了的翅膀。
&esp;&esp;这个点他不会睡,应该是没人的。
她走到大门前准备把钥匙搁在报纸箱内,想了想还是算了,看着屋子半晌,拿钥匙打开了门,走进花园,然后进了屋子。
&esp;&esp;她不得不承认,她对镭的确是有某种感情的,一种微妙的感情,这个男人莫名其妙闯进她的世界里,毫无城府地冲她温暖微笑,跟那个人截然相反。
&esp;&esp;走进屋子后发现房间一如她离开时的整齐,有些愣了,桌子上堆放着信件和论文,还有一支百合花,娇嫩地插在一个装着清水的玻璃瓶子里,温柔的香气融在夜色里。
&esp;&esp;她在客厅里静静走了一圈,又神使鬼差去了厨房,拉开了冰箱,她想知道他最近吃得好不好。
&esp;&esp;冰箱里都是些时令的水果蔬菜。
&esp;&esp;她还记得她住着的时候冰箱里永远有排骨,他总是嚷嚷着吃糖醋排骨。
&esp;&esp;她站在住过一段时间的宅子里,眼前晃过和镭在一起的记忆,恍惚而柔软。
她把钥匙搁在桌子上准备离开,看到沙发上有几件穿过的男性衣服,便顺便收起来折起一件件放进换洗的篓子里。
&esp;&esp;她正想着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才会照顾好自己时,有什么东西从手间刚拎起的衬衣口袋里滑落,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地板上溅起月光的水花格外响亮,她心里一跳向下望去,心跳骤然停了。
&esp;&esp;菲特低头呆呆看着地上的怀表,血管里的血似乎慢慢结了冰。
&esp;&esp;那是一块古旧的怀表,纯金的表身,精致的雕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esp;&esp;她压下了身体里巨大飞驰而过的呼啸感低头将它捡起来,仿佛拾起了数百年的沉重心酸,她还记得那年洛灵斯顿东方菜馆的后门前芦苇浮动,她把怀表还给那个人,说这个东西很重要不要再给别人了,还说我们以后再也不要相见。
&esp;&esp;她把怀表翻过去,背面刻着古老贵族的风隼族徽,手指就这样颤了起来,她把它打开,表盘已经停止走动,然而在表盖光滑的内部,她借着今晚银白的月光看见了上面刻下的花体字,用细细的利器刻上去的小小名字,fate。
&esp;&esp;菲特几乎失去呼吸了,有什么白花花的在眼前晃动,她稳了稳身形一步一步走向关着的卧室。
&esp;&esp;这不是真的。
&esp;&esp;不可能是真的。
&esp;&esp;男人睡在床上,没脱衣服,显然是累极而眠,月光镀到他干净侧脸上勾出了漂亮雅致的银辉,菲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走到床头低头注视男人的脸,然后目光缓缓移到床头柜上的黑框眼镜间。
&esp;&esp;她拿起黑框眼镜,戴在自己脸上。
睁开眼是与之前无异的视野,没有镜片带来的眩晕和扭曲,只是隔了一层平光玻璃罢了。
&esp;&esp;她突然觉得一切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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