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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地大吼一声。
随着那药液慢慢渗入,我只觉耳根深处一阵异动,并且愈发地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撑破我的皮囊,从耳道里爬出一样。
女人见我这般,忙从黑兜子里掏出一块叠好的破布,里面不知包着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将破布展开,放到我耳旁。
我见这布里的东西,像是黄豆渣一类,永恒林场的人管这东西叫豆饼,是黄豆榨油后的肥料,一般林区的人都用它来拌野菜喂猪。
可眼前捧在女人手里的这豆饼,虽说形色与平日街坊四邻家里的豆饼并无两样,但这气味却是异常的香浓,甚至让仍在剧痛中煎熬的我,几乎忘记了苦楚。
女人将豆饼端在我耳根前,对着耳洞里不停地吹气。
三两下过后,我便觉得耳朵内的东西猛地安静了下来,剧痛也随即消失,我长出一口气,方回过神,没等我向这女人发问,突觉脑内骤然剧烈膨胀,“啪”
地一声爆响,耳内瞬间蹿出一个猩红色的东西,直接蹦到了女人手里的豆饼上,我定睛一看,一个足足有拇指大小大的蟑螂,恶狗扑食一般地大口咀嚼起来,毫不顾忌。
见此情景,我一口没憋住,哇地吐到了地上。
“轰隆隆隆隆——”
不远处的山坡上忽地响起了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我顺着声音看去,坡上正停着一辆“大红头”
,这威武的机器怪物冷冷地映在灯光下,上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叔!
“大红头”
是当时的人们对林场里运输木材机车的昵称,这家伙通体大红,且没有完整的车体,只靠一个车头便可卯足马力,翻山越岭穿桥过河,无所不能,那会林区的公路并没有现今这般好走,只能靠这进口的大金刚将木材源源不断地运到山外。
可它到底是什么品牌车,我早已记不清了,如今最像的,当属瑞典的斯堪尼亚系列,当然,这都是外话了,可大红头的马力,足足比得上大半个坦克有余,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大叔正襟危坐在驾驶室里,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我。
那蟑螂蹦出我的耳洞,我的痛苦也瞬间消失殆尽,我长吁一口气,望着女人,她仍旧端着豆饼,任凭蟑螂在手里恣意地朵颐。
“老鬼!
我等你很久了!”
大叔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我听到“老鬼”
二字,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不禁向四周望去。
这斜坡草地被灯光照得骤亮,甚至有些刺眼,如同白昼一般容不得半点墨色。
可这灯光之外,是延绵无尽的老林,我的眼已适应了这灯下的明亮,冷一看,那四周本就幽暗的老林,却显得更加黑暗可怖了。
难道,老鬼就在老林里潜伏着?
我心里打着鼓,提心吊胆地张望着。
“哈哈哈哈——”
一阵冷笑隐隐约约地传进了我的耳内,却十分绵远微弱,
“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变大,同时愈发的恐怖,终于,我顺着这声音的来处终于发现了老鬼——正是那趴在女人手里大快朵颐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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