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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但曾国藩很快就发现，日课固然能使他认识到自己的毛病，但在改过上并无很大助益。

诸如溺情于围棋，好动不好静，对人言不由衷，好名好作诗，读经精力不集中，心有旁骛种种毛病，日日自查日日有，近一个月下来，戒掉的只有抽水烟这一项。

他向倭仁请教，得到的答复是，要有耐心，以今日之我战胜昨日之我绝非易事。

孔子之&ldo;大德不逾闲&rdo;，即便是圣人也难以完全做到。

孔门高第颜回可以三个月不违仁，这是不可学的。

即使&ldo;日月之至&rdo;的境界，亦非圣贤不能，&ldo;我辈但宜断断续续求其时习而说。

&rdo;唐鉴则告诉他，&ldo;最是&lso;静&rso;字功夫要紧，大程夫子是三代后圣人，亦是&lso;静&rso;字功夫足。

王文成亦是&lso;静&rso;字有功夫，所以他能不动心，若不静，省身也不密，见礼也不明，都是浮的。

总是要静。

又曰：凡人皆有切身之病，刚恶柔恶，各有所偏，溺焉既深，动辄发现，须自己体察所溺之病，终身在此处克治。

&rdo;

显然，天性不可克制，即使后天养成的陋习，也绝非短时间内可以祛除，急功近利不可行，修身要求的是终身的实践。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日课两月之际，曾国藩再作反省：&ldo;自立志自新以来，至今五十余日，未曾改得一过，所谓&lso;三戒&rso;、&lso;两如&rso;及静坐之法，养气之方，都只能知，不能行，写记此策，欲谁欺乎?此后直须彻底涤荡，一丝不放松。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务求息息极静，使此生意不息，庶可补救万一。

慎之，勉之!&rdo;倭仁加上的批语是：&ldo;力践斯言，方是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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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归说，做归做，只过了一夜，他又故态复萌。

先是晏起，而后&ldo;赴何子贞饮约。

……酒后，观人围棋，几欲攘臂代谋，屡惩屡忘，直不是人!……至岱云处，与之谈诗，倾筐倒篋，言无不尽，至子初方归。

比时自谓与人甚忠，殊不知已认贼做子矣。

日日耽著诗文，不从戒惧谨独上切实用功，已自误矣，更以之误人乎?&rdo;是日，倭仁批语的分量也加重了：&ldo;我辈既知此学，便须努力向前，完养精神，将一切闲思维、闲应酬、闲言语扫除尽净，专心一意，钻进里面安身立命。

务要另换一个人出来，方是功夫进步，愿共勉之!&rdo;98

到了十二月初七，冯卓怀重立功课，而曾国藩&ldo;自十月朔立志自新以来，两月余渐渐疏散，不严肃，不谨言，不改过，仍故我矣&rdo;。

于是向好友看齐，再立课程如下：

敬整齐严肃，无时不惧。

无事时心在腔子里，应事时专一不杂，如日之升。

静坐每日不拘何时，静坐半时。

体验来复之仁心。

正位凝命，如鼎之镇。

早起黎明即起，醒后勿沾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