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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2页）

女孩的声音激动到近乎语无伦次：&ldo;爷爷醒了！

你和他说说话，快！

&rdo;

握紧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祁陆阳控制住微颤的牙关，清晰有力地喊了声&ldo;爸&rdo;。

对面刚醒转过来的陆瑞年无法说出连续的词汇，只能呜呜地发出些断断续续的音节，祁陆阳凝神听了半天，终于分辨出三个字：

别回来。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答应的三个字。

而且在如今的境况之下，祁陆阳回不回章华，在祁元善眼里区别已经不大了。

于是祁陆阳说：&ldo;我保证，见您一面就走，不会多待。

&rdo;

又是一阵听不清楚的响动，听筒那边开始传来陆晚耐心的哄劝：&ldo;行，行，我答应您，不让他回来了。

但您也得答应我，等再好点儿就上帝都治病去，好吗？&rdo;

祁陆阳不用看、不用猜也知道，陆瑞年肯定在摇头。

他以为陆晚会让自己帮忙劝说老头子几句，他甚至做好了再次残忍拒绝的准备。

结果，祁陆阳等来的却是一声凄厉绝望的&ldo;爷爷‐‐&rdo;。

除了混乱的脚步声和撕心裂肺哭喊，以及心电监护仪急促到让人焦虑的忙音，对面再无其他回应，甚至没谁有空挂断电话。

难怪让自己别回来……祁陆阳脱力地垂下握着手机的那只胳膊，眼前一阵眩晕，差点要站立不稳。

因为向来精明敏锐的陆瑞年比谁都明白，没必要了，赶不上的。

陆晚听科室里的资深护士解释过回光返照。

在生命即将夸过生与死的临界点时，人会把身体中仅剩的三磷酸腺苷全部分解，分解中释放的能量与肾上腺素协同作用，最后一次让濒临衰竭的器官运转，拼尽全力恢复供血供氧。

那是人类以血肉之躯对死神的拼死一搏，那是他们对所爱之人最深切的一次留念。

陆瑞年就是这样。

刚醒过来的时候老爷子红光满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嘴里呜咽个不停，捏住陆晚手腕子时劲儿也大，还含混不清地念着&ldo;晚晚&rdo;&ldo;晚晚&rdo;。

陆晚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全然忘了回光返照这一说，就这么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永远的分离。

吴峥赶到的时候，陆晚已经开始料理陆瑞年的后事了。

对于陆家这种亲戚繁多、人情往来复杂的大家族，钱财和外来人在一场葬礼上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布置灵堂，安顿遗体，通知亲属，联络街坊，应付人情世故……陆晚像个陀螺似的不眠不休，亲力亲为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半点错漏没出。

用疼爱与保护换来的天真无邪确实是一种幸运，但这种幸运往往都脆弱且不堪一击。

包括吴峥在内的所有人之前还担心陆晚能否熬得过去，当下他们却发现，之前被长辈护在羽翼之下的她并不是一朵娇花，而是株被现实拔苗助长，却也极有韧性的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