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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僵持还有由白瑛来打断,她一刻都不愿再等待,最后轻瞥了一眼梁红玉,夺了她手里的菜篮子,自顾自的转过身朝了集市走。
红玉暗暗一咬牙,快步跟在白瑛身后,稍微垂了下头,除去身量差异,十足的是个心无旁骛的小婢子。
离积善坊不远的是高头街,汴京城繁华的一角,各行各业的店铺零次栉比,行街游走的小贩摊子,夹杂着清脆的卖花少女的叫卖声……
白瑛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梁红玉,沿着街面寻了一会,还真找到了卖鹌鹑的活禽摊子。
红玉插不上手,看着她利落的点了两只,两根稻草绳麻溜的捆了鹌鹑细瘦的脚,一个倒拎,鹌鹑便被打理的服服帖帖,扑腾的不得力。
白瑛提着鹌鹑,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颇有深意的看了眼红玉。
红玉眼观鼻,鼻观心,看着白瑛的脚步顿在了某个胭脂铺边,紧接着便听到了她犹豫过后几乎不屑的冷哼声。
红玉抬头,正巧看见白瑛收回自己落在胭脂铺的视线,白瑛一撞上红玉的目光,尴尬中又狠狠的剜了红玉一眼,七绕八拐的快步离开了。
红玉看了眼胭脂铺面上漂亮的胭脂盒,稍微愣神,就听到伙计招呼她,“小娘子可要买点胭脂?我们家的胭脂,抹了可是人比花娇呢。”
红玉苦笑摇头,追上了白瑛。
丝毫没有让红玉插上任何手,白瑛从集市回了家,二话没说的就钻进厨房张罗了一桌的酒菜候着韩世忠回来。
谁曾想,白瑛一直候到初更的梆子声敲响了,也没等到韩世忠回来。
红玉一直站在院子左边靠厨房的廊檐下,看着白瑛的一举一动。
白瑛等到最后,嘴里嘟囔了两声,无奈的捡了面前饭碗粗粗的刨了几口,便起身洗了几个碗盏,最后自己舀了灶上的热水,用一个铜面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才打算歇下了。
干完这些事,她甚至是不放心的,折回厨房,举了油灯照了下厨房的各个角落,确认了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才走到大院门口把门从里面栓上。
这个过程,没有再看红玉一眼。
只是红玉注意到,走街串巷的梆子声再一次飘过来的时候,走在庭院中的白瑛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大门檐角上挂着一个素淡的灯笼,早早的被白瑛点亮了,如今白瑛回身,从红玉的角度看过去,那晕黄灯火直直的落进白瑛暗淡的眸子里。
那种感觉,红玉突然就通了。
是如同自己面对破败的家时,千万次回头,却只看到了滚烫伤感的夕阳缓缓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落寞。
白瑛彻底歇下了。
里屋留了盏油灯,有薄薄的光线婉转的透出来。
红玉这才动了动自己早就麻木的双脚,她一直撑直的背脊骨终于软了下来,擦着自己那杂物间生灰的门板,身体吱溜一下就滑坐了下去。
院子里种了好大一株皂角树,黑影幢幢,却格外幽静,只剩下丰腴饱满的皂角叶清香。
而一层薄薄的月亮,正恰到好处的爬上树梢,就好像以前常常跟阿哥偷溜出去看的,村口的皮影戏一般,薄薄的又冰冷明亮。
阿哥,皮影戏,爹娘。
陌生且覆灰的门脊硌着红玉的背脊,不适感清楚的告诉她——梁红玉,你的家找不回来了。
水汽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睛,红玉吸了吸鼻子,往皂角树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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