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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陈瑞的面色不露痕迹的一僵,几不可闻的哼的一声:&ldo;我一直很奇怪,不论当初还是如今,为什么你为了你的妹妹肯做那么多?&rdo;

香墨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好一刻,才沙哑道:&ldo;也许你不知道,我娘亲本是书香世家,家道中落才嫁了我父亲。

她是在我六岁上辛苦操劳积郁成疾病死的,临死前她拉着燕脂和我的手说:&lso;你们是我的血中骨,你们是彼此的骨中血。

无论失去了什么,到了怎样难堪的境地,都要记得,这世间你们还有彼此。

&rso;……陈瑞,你自幼父母早夭,并无兄弟姊妹,而你心中功名霸业早已填满,如今已经是功成名就,不出所料的话,想必也会是流芳千古的一代名将。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肯毫无条件的爱你,护你,没有任何条件……不为身体美色,不为高官爵位,只是因为你是你,你遇到过吗?&rdo;

再好的烛毕竟也有那么一点点烟火,伴着天青瓷香炉里的残烟,层层叠叠的的缭绕,最后和黯淡的夜色一起铺陈开来。

他们在这雾得了两端,跨不过。

香墨的眼直直看着陈瑞,突然一笑,没有妩媚嫣然,有的只是几分悲哀和怜悯。

&ldo;你没有,即便是你满心崇敬的恩师,也不是,对吗?可是我遇到了……燕脂……她为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而我……而我的处境只要能再好上一点点,最起码那个孩子要是能生下来的话,我就不会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我就有了用处,那样全心全意为我的妹妹就不会被他们害死,他们最起码会顾忌着我,不会那么早害死我的妹妹!&rdo;

说完,香墨垂下眼,乌黑浓密长睫在脸上投下绒绒的影,可那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大滴大底,慢慢渗进将她紧紧包裹住的斗篷上,再无踪迹。

陈瑞陡的起身,削瘦似剑的身躯割裂了天端银河一般的燎雾,大步来至香墨面前。

他缓缓伸出手去,揽住了她的肩,清清楚楚地问道:&ldo;你究竟来求我干什么?!&rdo;

陈瑞的手并不如何用力,可香墨觉得那手已经抓住了她的骨,而他的眼有着慑魂的凌厉,特有的锋利,碰在眼中摄人心魄的寒意。

香墨泪已经止了,可是隔着点点的泪光,此时却只想笑,终究无法笑出。

他们本是夫妻,他们同床共枕,他们肌肤相亲,他们彼此却不知道对方隐秘的心事。

隔着云母屏风,隔着镂花窗,守夜人在敲着竹梆,更声漏断。

&ldo;我求你,带蓝青走。

&rdo;

陈瑞缓缓收手,倒似有些不可置信的笑了出来:&ldo;带他走?&rdo;

陈瑞一瞬不瞬的盯着香墨,而香墨没有直面看着他,靠着木椅的靠垫上,触时竟有微微凉意,方知背心冷汗已浸湿了衣裳,侧着脸重又看着窗外,手指似有似无在扶手上一敲一敲的,极轻的节奏,跟她的声音一样。

&ldo;只有你能把他带出东都,只要到了西北就是你的天下,到时你送他出陈国……&rdo;

陈瑞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些,眼几乎眯成一线,仍旧掩不住眼底四射的精光:&ldo;你为什么这么心急火燎的送他出陈国?还特地深夜赶来求我?&rdo;

香墨依旧没有看陈瑞,暗下里心狂跳如奔,过了半晌她无声的喘了一口气,才开口说:&ldo;我喜欢他,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人,也因为这样,他不能留在东都。

&rdo;

&ldo;香墨,别当我是傻子。

&rdo;陈瑞冷冷一笑,凝着精光的眼瞬息转动,倒是笑了:&ldo;想要我帮你,就说出一个能让我帮的理由。

&rdo;

说罢转身不再理会香墨,找出皂角巾束起了散乱的发,由拿起一件外袍信手披上,然后方重在香墨对面坐定,拿起金丝红茶,斜斜一挑眼角,呷了一口。

香墨就静静看着。

室内的天青瓷香炉里残香,如同附骨之蛆,馥郁的浸淫在呼吸之中,几欲窒息。

香墨垂下的睫毛,眼睫的尾翼在她的脸颊上涂了一层影,泪再一次潸然而下。

而她就看着,看着那些无色的液体在衣衫上缓慢晕散,像一只枯萎的手,茫茫然,仓惶辗转,却一生抓不到梦境里那点温存。

&ldo;你欠我的,陈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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