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浇完了花,阿宣忽听到远处洞门后头传来由远及近的说话的声音,像是谁回来了,昨晚听娘亲说过,但没明白,他屏住了呼吸,把身体藏在一丛矮金丝桃小灌木后头,一动不动地蹲着等。
魏赦病恹恹的,脚步虚浮缓慢,过了拱门,挑起倒垂的几支依依绿蔓,食指修长而干净,白洁如玉。
金珠随侍于后,低低说道:“公子该走正门的,老爷命大房的人带着人在正门等候。”
魏赦还是魏家的长房公子,走后门于礼不合。
魏赦脸色微白,咳了一声,目光落在这片碧绿的菜地上,定了一定。
他当年离去时魏府还不是这么副模样,看来他不在的这几年,果然人是物非变化极大。
不过这却不像是他那个姨母的作风,惯爱奢华浪费的孟氏,砸破了她的脑袋她也想不到利用这块地种些茄子豆角,如今这高高低低的木架上爬满了新生的萝叶,向阳而生的葵有着蓬勃待发的朝气,菜畦边上,有一条萦纡百折的清澈小溪,溪边挨着光滑的水井栏与簇簇绿灌木扎着齐整的四排篱笆。
再往篱笆后,则是黛灰的高逾柳木的古墙,砌了多年,比他的年纪还大的。
魏赦的眼光滞住了片刻,他微笑道:“远道归家一身风尘,待我稍事梳洗,再去拜见祖母,你们去吧,临江仙的路,我还认得。”
金珠听如此说,也便应了这话,只说老太君对公子颇是想念,大房那边的事也只字不提了。
金珠领着人去后,魏赦的步子停了少顷。
周遭已无人,只剩下风拂花弄柳、吹皱一池春水的瑟瑟之音,魏赦突然转过身,朝那片溪水涉了过去。
阿宣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抓住了手里的等身高的绿杆水壶,连呼吸都不敢,可是透出浓密的枝叶,还是能看到,金丝桃前头那一袭如水般微曳的裳服下摆愈来愈近,阿宣吓得忙往后躲。
“啪嗒”
一声,水壶倒了,水洒了一地,阿宣也惊魂未定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魏赦一步掠过了水岸,停在了他的跟前。
果然有个人藏在这儿。
起初魏赦以为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姨母又做了什么法,不过看到是个豆苗大小的奶娃娃,还是让他微微惊讶。
这才几年哪,除了他那个生不出儿子的渣爹,难道是他二叔又振雄风一举得男了?他竟不知。
魏赦比划地看了一眼这小奶娃,啧啧,看起来不超过五岁。
阿宣吓得简直要魂不附体,小脑袋揪着,逆着光打量着魏赦,但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到面前之人身材颀长,比他身后那朝天攀援的牵牛花长得还要高,阿宣呆呆地碰了一下手边的水壶,那水全泼在他身上,倒像尿了一样,很是尴尬。
魏赦睨着他:“你是谁?”
阿宣把水壶抱了起来,可怜唧唧地嘟着肥嫩的小嘴巴,“我是阿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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