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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考完数学，中午带我去吃了饭，他们离婚就在那天中午，我早就知道他们要离婚了，从搬来这座城市的那一年就知道，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以为我还小，其实小孩子是最敏感的，爱跟不爱是能看出来的，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我只知道，他们不要我了。”

“他们觉得我成绩好，聪明，稳定，虽然不爱说话，但以后应该不会过得太差，所以就放心大胆的扔下了我，然后时不时再来关心我一下，给我打钱，用来安抚一下心里那一丁点儿的愧疚，或许有，或许没有，反正两人合伙给我打钱，之后就不在过问，有时候回来也只是出差，看我是顺便，中秋那次就是，那栋房子只有我，所以你问我跟不跟你一起的时候我答应了。”

“因为省心，所以才会被丢下，所以我不想上课，不想考试，我总觉得当个差生他们就能多出一点时间来管一下我，但好像，没什么用。”

“我不是排斥考试，我就是怕……再被丢下。”

我变得差劲儿一点儿，是不是就可以多关心我一点儿。

这是姜治在知道爸妈要离婚之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然后这个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

姜治的思绪忽然回到了一年前，快中考的前几天。

他接到了吴晓雅的电话，说他中考的时候他们都会回来。

他们没食言，中考前一天晚上回来的。

在此之前，他们差不多已经有九个月没回来过。

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他们不知道他的考场在哪，不关心他的朋友是谁，杨一过来的时候他们还问了一句杨一是谁，怎么大半夜过来找。

看吧，他们把他丢下，别的便不再过问，甚至隔着一堵墙的邻居都得问一句，这是谁。

他们只知道他的成绩很好，能去这里最好的高中，他们觉得他省心。

杨一和他不在一个考点，所以第二天还是他自己去的考场。

杨一父母再不靠谱也会记得。

他们却只是找了个借口，心安理得。

他没理由去指责父母，他也不知道该指责什么，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爸妈爱孩子吗？换个人毫不犹豫的会说爱，只有他不确定。

他的爸妈爱他吗？应该不爱，不然为什么舍得把他丢下这么多年，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回来看一眼。

上了高中之后，大概是知道他没考上附中，他们给他打电话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因为他旷课缺考，老师要和家长沟通。

他忽然觉得他那时候的想法是对的。

他变得差劲，他们就会关心他。

他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用最拙劣的办法去找寻那一点点的关心。

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猛了起来，带起了一地的落叶和沙土，姜治下意识的想带起帽子，手往后一伸，突然想起，他穿的是校服。

林尹的手伸过来在他的头发顺了一下，然后摊开，手上静静躺着一片叶子。

这个时候叶子应该都开始泛黄了，可这片叶子却还是鲜亮的绿色，从树上落下来，蒙了一层细细的灰。

“落到你头发上了。”

林尹轻声说。

“嗯。”

少年垂眸看着叶子，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跟这片叶子一样。

林尹抽回另一只手，把叶子上的灰尘轻轻抹去，又拉过姜治的手，把叶子放在了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