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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问:“你认为韦将军死得值得吗?”
狄万岁撇过头,并不想在他的面前说出看法。
在人死后,才来论值不值,不嫌太晚了吗?就算德龄在战后曾经亲临韦将军府上致哀,那又能挽回些什么?“值得吗?”
赵奔有耐性地重复。
狄万岁不掩其心态,“不值。”
“别与他人一样,都被表面上的假相给蒙了眼。”
也知道他和他人都一样会这么想的赵奔,语重心长地向他开导,“你是块料,日后,待你找出信王过人之处时,你就会明白为师为何会助他一臂之力,而韦将军又是为何愿为信王一死。”
他并不想等到日后,“学生想请师傅明示。”
看来不给他一个答案他是不会死心了。
“此次灭南之战中,杨军三军何者兵员最寡?”
决意将他观念扭转过来的赵奔笑了笑,扬起一指淡问。
“伏羲营。”
他再问出一个人人皆知之事,“何者死伤最重?”
“伏羲营。”
不解的狄万岁眉头愈皱愈深。
赵奔又提出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何者主帅领兵亲征?”
提到这点,狄万岁就有话要说了。
“信王之所以率兵亲征,是因信王手下无将可用。”
并非德龄是个英雄,只是在那等情境之下,德龄若不亲征,难道伏羲营还有其他将领可用?德龄不过是被逼得不得不上沙场而已。
赵奔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今日宣王若是无将可用,你认为宣王也会挺身抗敌?”
“齐王亦身先士卒。”
深知凤翔之例不可举,狄万岁立刻抬出另一个就算手中有将,依然率军直扑敌营的元帅。
赵奔啧啧有声地摇首,“手中人才济济却不顾自身安危,那不叫骁勇,那是愚勇。”
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的狄万岁,转眼间又合上了嘴不再出言顶撞。
“你是个不服输的武人,而信王那小子坚持在何地惨跌一跤,就要从何地爬起,同样也是个不服输的元帅。”
摸透他性子的赵奔,鼓励地朝他睐了睐眼,“若是你仍是不相信老夫的眼光,何不就亲自去验证一下?”
他也正有此意。
“学生这就回丹阳。”
躬身行完礼后,准备返回丹阳的狄万岁,打算就如他所愿,在整治伏羲营的同时,亲自去将德龄的过人之处找出来。
在他走后,唇边晾着笑意的赵奔转身走回坟前,席地而坐后,自一旁再取来一坛老酒将它开封,斟满了坟前的空杯,举杯再敬邢莱一杯。
“将军请安心,有他二人之后,老夫保证,日后的丹阳与余杭,绝对会远盛于南国之时。”
长安城内,除开皇帝所居的皇宫外,在长安城内占地最大的府宅,非宰相阎翟光府邸莫属,其占地之广、所筑房舍之多,就连长安城中诸王也无法比拟。
但阎翟光并非耽于享乐之人,府宅虽广,却非他一人所用,亦非眷养美妾子女所用,建筑舒适的房舍,主要是为了他们数量庞大的客卿,而身为宰相所领的俸饷,泰半也都是用在养这些专为他分忧解劳的客卿。
他很清楚,在朝为官如履薄冰,每一步皆行走在生死边缘上头的他,可不能在圣上的面前出半点差错,亦不能让同为宰相却早有除掉他人独大想法的禄相赶在前头,即使苦心经营大半生的荣业,恐将如黄粱一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门下的客卿,虽不比孟尝食客三千,但也算是杨国第一,在座客卿皆为自各地网罗而来的人才,有的原本在朝为官,有的出身市井名不见经传,但他们皆各有所长,亦日夜为主上费心思量,今日他能在朝中站稳无人可动摇地位,除了他自身数十年来的努力之外,门下每日为他进谏之书少说也有万言的客卿们,功不可没。
相形之下,总是爱与其相比的禄相,同他一样也是养有客卿,但禄德功却不加善用他们,反倒是处处以太子之见为己见,与其说他是太子的丈人,倒不如说他是太子所饲的鹰犬,在长安中四处代太子走动,顺道也替太子铲平有逆于太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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