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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慢慢地向我们靠拢过来,画舫上的船工抬出一条登船使的长木板,搭在我与师父的兰舟上。
师父先我一步登上了木板,才回身将我拉了上来。
锦绣坊的东家姓金,名唤承业。
曾听玉枝说他原也读过书,竟还是个秀才出身,后因家里男丁不兴,这份丰厚的祖业无以为继,这才罢了书,操持起家业来。
单从他的名号上瞧,也能推断出来。
锦绣坊的买卖能越过临安城里别家绣房,除了金家祖上颇有些积蓄之外,更重要的是得益于这位东家念过诗书,沾过墨水,知情知趣,喜好不俗。
锦绣坊所出的,不仅有时下最应景儿热销的花样,也不乏一些雅致脱俗之作,极受士族女眷们的追捧。
走过那长木板的时候,我脑子里竭力地回想,金家人是否曾受过朱心堂的恩惠,想来想去,除了他家小夫人误以为自己有了身孕,来诊过一回脉,买了些健脾化食调补月信的药之外,并未与朱心堂有甚来往。
金承业笑呵呵地站在船头,一见师父上了画舫,便拱手作了个平礼,我一旁瞧着他作揖的姿势竟是十分的到位,心里不禁道:嗯,果然是秀才出身,周身的气派就是与那些商家富户不同。
师父还过礼,那金承业便指着我们的兰舟笑道:“春风熏迷游人眼,同醉兰舟未十年。
朱先生雅兴,可曾教我这个俗人扰了?”
果然风雅,师父有时也教我些诗书,我虽不太喜欢,听多了大致也能揣摩些。
我心底里暗暗地将金承业的这两句诗品评了一番,只觉寻常。
师父笑着摆了摆手:“金郎君相邀,在下之幸。”
我对他二人一来一往的客套不感兴趣,耐着性子听他们将体面话讲完,终是引了我们往舫内走去。
舫内的一张锦桌旁坐了金承业的家眷,见师父进来,都忙不迭地起身行礼。
金承业再如何附庸风雅,到底也不过是个商户,并没有内眷不见外客的高门臭毛病,故舫内的女眷都没甚回避。
我跟在师父身后,自是要向她们回礼的。
趁着回礼,我将桌边的三人都瞧了一遍。
为首的正是方才在求子殿见着的妇人,金家的大娘子,我向她屈膝福了福,称了声“夫人安好”
。
跟在她身边的,是与我撞了满怀的德哥儿,因她年纪比我小,我便上前要拉她的手,好行个平礼,未想她的手向后缩了缩,似乎并不想教我触及。
罢了,我只得撤回手,全当是不使师父失礼,勉强冲她笑了笑,唤了声:“妹妹。”
她盯了我一眼,未曾回应。
金承业皱了皱眉头,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她母亲神情一动,显出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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