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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数日白天依旧是长生取水猎食,但守株待兔的运气不会天天有,常常饱一顿饥一顿。
熟练之后,渐渐能稳定抓些野兔山鸡,长生起初依然不忍猎生,但次数多了,以前的清规忌讳也就淡化了,对这些走兽生禽的悲悯之心麻木了许多,庖厨之下杀伐宰烹的修罗场,长生也渐渐少了敬畏害怕。
两人还能勉强撑着度日。
俞大猷外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入骨侵心之毒他却无可奈何,多行几步都气喘吁吁,更别说长途跋涉、抵御外敌了。
俞大猷不想连累长生,几次透露让长生回少林的意思,谁知长生大哭大闹说什么不也不走。
俞大猷心想长生私自下山,背弃师门学旁人功夫,还犯了杀荤大戒,就算安全回去只怕也会被赶出来,也就放弃劝说了。
眼见即将秋过冬临,直到一日长生打猎回来,竟被冬眠前出来觅食的蛇咬伤,万幸是无毒之蛇,长生经历一番搏斗之后还把死蛇带回给两人果腹,但依然把俞大猷吓得够呛,他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的内功不能逼毒,必须另寻生路,否则每多耽搁一日,两人性命就多一分危险。
晚上处理蛇肉之时,俞大猷负责洗剥,长生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帮忙。
俞大猷决定再劝长生离去,先好好把他吓一番,若不听劝就赶他走。
俞大猷说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这十蛇九毒,稍有剧毒的蛇把人咬一口,便会周身溃烂化为脓血。
眼下正是蛇冬眠前夕,群蛇屯食,今天是你运气好还能反过来吃蛇,明天只怕你就成了蛇的牙祭了。
你怕不怕,若是怕就对了,不妨先回少林去,等我之后去接你。”
哪知他之前已用各种方式劝说激骗长生离开,此刻长生心里早已明白了他的套路,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反而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明天真碰上毒蛇,我一样能擒住它。”
俞大猷道:“擒住了又怎么样,毒蛇又不能吃。”
长生道:“我曾经听掌管药房的广然师伯说过,只要完完全全洗去毒髓,毒蛇都可以入药呢,那应该也能吃吧。”
俞大猷看长生全然没有离开的心思,便想震怒轰他离开,喝道:“老子说的是洗毒髓吃蛇肉的事吗!
你给老子……”
话音未落,突然脑中如雷震动。
俞大猷“诶呀”
一声,丢掉手中死蛇,站起来猛得一拍手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只怪我一直苦心于如何用原本的功夫逼毒,却把这一层简单的道理忽略了。”
长生被他这一反应吓得从石头上掉了下来,斜躺在地上,怔了怔问道:“先生你想到什么了?”
俞大猷看起来十分激动,不停地搓手,脸上满是喜色,对长生说道:“喂,你小子帮我捋捋这个逻辑啊,这‘夭桃灼华’既然是附骨燃毒,以阳刚内力驱逼是火上浇油,那若是以阴柔内力直接洗骨易髓,岂不是对症下药、倾水灭火吗?!”
长生虽年幼,但这话说得简单粗浅,他也明白,便道:“听起来这不过是浅显易懂的阴阳生克、水火相灭的道理,完全顺理成章啊。”
俞大猷边笑边说道:“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我竟然始终没想到,用至阳内力不行,老子用阴的不就成了吗!”
长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头,摸了摸头问道:“可是这阴柔内力要怎么练呢?”
俞大猷道:“今天正好,先生就教教你小子,用心记住。
人体内有任督二脉、五脏六腑、十二经脉、七百二十处穴道,这其中每一样都能产生阴阳二气,而这股真气就是内力。
掌握了体内之气,就掌握了内力的端柄,而掌握了越高程度的内力,就能练习施展更高强的招式,所练武功也就越强。”
长生对武学的话题一向感兴趣,忙点头道:“我知道!
我知道!
先生你让我练的《格物诀》就是内功秘籍,每次练习都会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四肢百骸内感觉都有东西在里面冲窜!”
俞大猷笑道:“没错,这便是你的内力了。
而各家门派的内功练法不同,阴阳二气的使用也就不同。
道家的内功在于炼气,讲究非常之道无中生有,阴阳并济;儒家的内功在于养气,学而时习层层递进,阴姿柔雅;泰州的内功在于修气,自然明白存善去恶,纯阳纯广;而少林的内功却在于易气,脱阴化阳可阴可阳,虽然大多少林的功夫都需要阳刚霸道的内力作为支撑,但实际上少林的阴气内功也是极为厉害,只是会这样练的弟子不多,历代高僧也大多习惯研习创作沐阳至刚的功夫,久而久之众弟子练得内力都是《易筋经》那一脉的路数,将周身阴气易化为阳气。”
长生道:“先生中的那个什么‘桃子毒’是燃毒,属于阳,那就是需要阴气来化解,有什么内功是能行阴气的吗?”
俞大猷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这老天爷总算待我俞大猷不薄,知道老子多少也算做过点好事,故而老子命不该绝,天下内功之中,几乎只有少林讲究易气,可以化阴为阳,化阳为阴。
这化阴为阳的便是少林的鼎鼎大名的《易筋经》,而这化阳为阴的法门便是我之前从少林藏经阁里带出来过的《洗髓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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