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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
一句称呼出口,戚正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这不明晃晃的逾越吗!
主子没出声,他多的什么嘴。
这事不赖戚正,主要是他乍然一见章巧,太过激动了,不过激动过后,他却更想扇自己巴掌了。
那日戚正坦承心意,祖母替他周旋于姑母,眼见亲事将成,心中喜不自胜,想及姑母带儿女来此乃是投靠,手中银钱必不趁手,他所见一年来表妹就未添过新衣。
他在这府里也有月银,攒了些在手中,表妹头上素淡他瞧在眼里,就将私房打了簪子随身携带。
前天听爷爷提起,知道表妹接了府里的差事,还说这两日必会来这院子,所以他才定下相约,买了两包零食收买了这院里侍候茶水的关儿,若是章巧这两日来了,让她千万留住,就在院外的亭子里,他抽空就会过来看看。
戚正一心要把簪子送给表妹,好做个定情信物,待来日娶作正妻,夫妇二人长相厮守,琴瑟相合,岂不美谈。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是如今这种情况。
国公大人置地颇多,散于江南道各处,庄子、田地、佃农等也归戚总领管理,这两日江南道多处暴雨,自然也波及国公大人所置田庄,至今日态势已有不可控之势,戚总领带着章全匆忙赶去处理,他也因国公大人忙碌而一直无暇过来,谁知就这样巧,章巧偏今日来了。
戚正一声表妹,叫醒了蹙眉沉思的梁雁山,他随意扫过一眼章巧,沉声道:“走吧。”
梁雁山目不斜视走过,身后长随忙都跟上,戚正不敢再与表妹搭话,束手正步,小心随在队伍之后,他虽没敢看国公大人脸色,但闻他沉下的语调也让人心惊,还是老实为妙。
梁雁山边走边继续回想,方才那小娘子好生面熟,丹凤眼、圆脸蛋这种奇异组合所表现出来的不是娇憨而是柔软,似乎在哪里见过!
“戚正,你上前来。”
梁雁山缓下步伐,待着戚正战战兢兢走到近前道:“我记得你是府里家生子,你父祖辈世代在这江南道替我梁家打理田圃,从未听闻老家还有亲戚,今日这表妹......何来?”
戚正老实回道:“不瞒国公爷,表妹是我表姑母侄女,小时父母双亡,一直跟随我表姑母生活。
表姑母是我祖母亲外甥女,只不过多年未联系,彼此之间也不甚熟悉,年前我表姑母来投靠,说是家乡遭灾,毁了田产,已无处可去,祖母心疼外甥女,就留在家里住下,靠咱府里接济点小活过日子,也就图个温饱。”
梁雁山并未嫌戚正啰嗦,一直用心听着。
戚正故意将表姑母处境说的凄惨,为的是想引起国公爷的恻隐心,瞧人家两个孤苦无依女人,您还好意思不赏口饭吃?对于表弟章全,戚正像得了忘症般只字未提。
戚正小心思转的溜溜的,可梁雁山年过而立,从京城鲁国公府到江南道官场,一路走来皆是计谋,哪会看不清戚正那点小把戏,盖不说破,是因他要探听刚才那小娘子的事情,他的记忆不会出错,觉得她面熟就必然是以前见过。
“近几年江南道确实多处遭灾,你可知你那表姑母老家何处?”
梁雁山问。
戚正侧头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好像是武阳郡乾江边上,叫什么村小人就实在想不起来了。”
梁雁山恍然失笑出声,原来是她啊!
两年前他奉命巡查乾江河道,至武阳段时下船行走,碰到个金钗之年的小娘子独自在乾江边上隐蔽处哭着烧纸,当时她年龄还小,脸上还带着少许稚气,哭时全神惯注,仿佛恨不能以身相随,竟没注意到十步之外的他。
他那时因过继承嗣之事正心伤,便在十步之外停驻陪着,两人就这样分立两旁,一句话未说,中间只有伤心的呜咽声,直到半个时辰后......
冥纸烧尽,小娘子用手背揩净脸上泪痕,抬头望着江面,轻声呢喃:“爹娘,以后日子还长着,婶娘独自抚养我们姐弟两人不易,她从心里将我当做亲生女儿般,我也要陪她好好过日子。
女儿不孝,可更不能让爹娘在九泉之下还替我操心,从今往后,我就要忘掉以前,专心跟婶娘把以后的日子过好......”
说完就真的决然回头就走,脸上方才的悲痛欲绝也无迹可寻,只是这一扭头,却正面对离她不远的梁雁山,小娘子停顿后一缩身子,迅速低头避到一旁,显然吓得不轻。
梁雁山尴尬的咳嗽,此种情形该如何解释?事实是他非礼勿听人家小娘子哭了半个时辰,也没想着避走。
那小娘子就是丹凤眼、圆脸蛋,眼尾向两鬓挑起,脸上略带婴儿肥,又刚哭过,眼中带着水光,双唇是淡淡的粉色,紧紧的抿着,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就是柔软,与今天所见唯一不同,就是小娘子长大了,已到了及笄之年。
梁雁山尴尬避开后,想起小娘子的遭遇,还有她最后那句:忘掉以前,专心过好以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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