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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第2页）

袁老夫人和袁家大郎看程行礼回来，又是一番哭诉，程行礼年少时曾与他们住过几年，其中情谊可想而知。

&esp;&esp;程行礼对着灵柩叩首三拜，后起身黯然道：“我来晚了，没有见到师傅最后一面。

本想今年考课上者，望能迁转回京，却没想到时不待我。”

&esp;&esp;“维之在时常说天命不可违，五郎不必伤情。”

袁老夫人劝他，又说，“他留有墨宝书册托我转赠于你，望你来日辅君成功业。”

&esp;&esp;程行礼听得这话潸然泪下，郑郁怕他会因伤心过度加赶路数日，身体有恙，开解道：“师傅来此人世一遭，他说他多为圆满。”

&esp;&esp;袁纮留了书信给郑郁，在人生迷离时刻，他还在担忧去后子孙学生和江山社稷。

&esp;&esp;程行礼凄然一笑没有说话，袁家大郎想让袁亭宜出来与程行礼聊几句，环视四周却发现没有看到弟弟，问侍从：“三郎去哪儿了？”

&esp;&esp;侍从在他耳边小声回答，刘从祁来了。

&esp;&esp;薄雪堆积的水池边，这是袁纮行笞刑后除却长安城外那一见，两人的初次见面。

袁亭宜神情漠然，刘从祁一身胡素袍，背着一个长筒，腰佩长刀。

&esp;&esp;两人相对无言已有数刻，终于刘从祁说：“我要走了，则直。”

&esp;&esp;袁亭宜怔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可低头见身上丧服，没有问出那句话，只说：“愿君此去一帆风顺。”

&esp;&esp;这是诀别言。

&esp;&esp;袁亭宜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刘从祁，袁纮的死是压垮他神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全长安都知晓，向林怀湘进言对袁纮行笞刑的是刘千甫。

&esp;&esp;就算袁纮在生命最后见了刘从祁，对他父的过往不咎。

可袁亭宜做不到，他无法忘记父亲临死前的惨状，忘不了那血腥弥漫的尸身，他逃避害怕，那是他的亲生父亲，自小把他抱在怀里养大的父亲，不该死于佞臣杖下。

&esp;&esp;加之家中哥姐对刘家是恨不得满门抄斩。

如此情况下，他更不愿见刘从祁。

&esp;&esp;“不问问我去哪里吗？”

刘从祁哑声道。

&esp;&esp;袁亭宜沉吟许久，躬身一礼：“刘郎此去蓬山万里，非人能得知。

伏愿郎君千秋万岁与妻弄影庭前，琴瑟相乐。”

&esp;&esp;这是要与他断绝所有关系，还望他娶妻生子。

刘从祁垂眸点头接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从怀里拿出一簿册递给袁亭宜，说：“今后世间再无刘从祁了，这是我父亲早年写传记的，我看过没有恨言，还有袁相与他早年在河西为官时的事迹。”

&esp;&esp;袁亭宜收礼站好，他蓦然一震，他对父亲的过往心动，但没接。

&esp;&esp;曷日勒把册子放在池边的木栏上，看他须臾后，说了句告辞，不等袁亭宜回应转身乘着北风离开了。

&esp;&esp;金阳里，曷日勒远去不见踪影，袁亭宜在池边吹了许久的风都未挪步。

严子善正巧在廊下看到了两人诀别的最后一幕，走过来蹙眉道：“他真走了？”

&esp;&esp;袁亭宜嗯了一声，严子善担心袁亭宜闷在心里不痛快，斟酌道：“那你问他去哪了吗？”

&esp;&esp;袁亭宜拿走那本簿册，走回灵堂，平稳的音色消在冬日：“不问就不会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