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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早晨碰见百里桑，他问：&ldo;你今天早晨踢球了吗?&rdo;百里桑说：&ldo;你怎么知道?&rdo;看见田鸢牵马过来，他问：&ldo;百里桑踢球的时候，你在往厕所跑吗?&rdo;田鸢说：&ldo;那可不?&rdo;他又问桑夫人：&ldo;我哥早晨上厕所的时候，您在门口站着是吗?&rdo;桑夫人纳闷：&ldo;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还没睡醒吗?&rdo;田雨明白了，早晨看见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他知道隐身糖浆显奇效了，但并不开心。

&ldo;飞起来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是隐身的我吗?为什么床上又有另一个我?&rdo;想来想去，他觉得放出去的是自己的灵魂。

他听说只有死人的灵魂才能脱离躯体，这么看来，糖浆把他毒死过一阵子，后来不知怎么又活过来了。

吃午饭的时候弄玉问他：&ldo;又不开心了?早晨大家说你变了个人。

&rdo;他没吭声。

他在想：&ldo;死都死了，怎么又能回来呢?毒性还会发作吗?&rdo;他越想越害怕，就到弄玉屋里看书。

他恍恍惚惚看见坐在床头的是母亲，便将一切和盘托出‐双头人的红汤、夜游、自己的灵魂穿过桑夫人的肉体……床上那个女人安慰道：&ldo;汤里可能有毒蘑菇吧，阴山上的毒蘑菇，吃了能产生幻觉。

&rdo;

听了这话，他稍微安心一点了，他在地席上伸伸懒腰，然后埋头看棋谱。

弄玉斜倚在床沿上看她的浪漫故事，屋里静得出奇，她只听见自己均匀的呼吸声。

采桑女变成王太子妃时，她抬头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她发现田雨趴在书案上睡大觉，她笑着用鸡毛掸子拍他的脑袋，他一动不动，她下地来摇他，发现他眼睛闭得像死鸟一样，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两颗兔牙，气若游丝。

她大惊失色，奔向桑夫人住的屋。

魂游

实际上这时候田雨的感觉好极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堆精致的东西‐绣纱香囊、螺子黛、眉笔、玉簪、牛角梳子、珍珠粉……他沉浸在兰室闺香之中，往远处看，是小姐的雕花紫檀木床，挂着半透明的红纱罗帐，四角垂五色香囊，一只蜜蜂嗡嗡地绕着香囊转了一圈，发现它不是花，又飞走了。

床上有一张案子，摆着木简和笔墨。

此刻，他的灵魂在小姐的镜子里。

回头看，背后是深不可测的黑暗渊薮，原来，镜子处在两个世界之间。

他怕失足掉下去，又想到自己和黑暗一样轻。

他想离开黑暗，但是在黑暗和光明之间有青铜的屏障。

这障碍并未阻断杂沓的脚步声和桑夫人的哭声，还有弄玉的声音：&ldo;八成是吃了花蘑菇了。

&rdo;他看不到这些人也看不到自己的肉身，梳妆台的侧面挡住了他的视线。

嘈杂声渐渐远去，他像沉入了安宁的水底。

整整一天都没人来照镜子，他寂寞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