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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少接触合同和协议,算来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她签过的协议之一。
其实她对文字一向很有感觉,有的时候看到药盒里的说明书都要拿出来瞅几眼。
可是她现在看到协议书上段落整齐,形状优美的汉字,连拿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律师离开后,那几张薄薄的纸,被她小心地藏到了最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仿佛没有见到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自欺欺人,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这样办。
晚饭没有心情吃,聂染青把时间花在了浏览网页上,其实很心不在焉,只是随意搜索。
后来她发现网上在判定夫妻感情破裂的标准里,有这么一条:婚前缺乏了解,糙率结婚,婚后未建立起夫妻感情,难以共同生活的,可依法判决准予离婚。
聂染青在看到这儿的时候,禁不住无声咧嘴笑了一下,心颇有戚戚焉。
晚上她再度失眠,往常柔软无比的大床现在却十分不安全,好像时刻都能把自己湮没。
这种感觉不熟悉,让聂染青隐隐产生了恐慌感,她抱住枕头,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眼闭得十分紧,几乎都能挤出眼泪来。
聂染青和习进南终于去了民政局。
又是萧索的坏天气,天阴沉得像是要下雨。
聂染青下车的时候扯扯嘴角,再次自嘲一把‐‐也真够圆满得过分了,连天气都配合得跟结婚登记的时侯遥相呼应。
一路无言,进去也是问一句答一句,出来又是无言,其实时间过得十分快,可是依旧显得漫长。
习进南绷着脸,她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下了台阶,聂染青迟疑着想去打车,被习进南阻止,清凉的嗓音熟悉又遥远:&ldo;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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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双手插进兜里,显得清俊挺拔,衣角被风微微吹动,很有黑白电影的质感。
聂染青咬了咬唇,又发觉既然离婚了,总要表示一下大度和从容。
于是迅速换成了标准微笑的表情,并努力让它自然一些:&ldo;不了,谢谢。
我去附近的公园里走一遭,你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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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进南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
聂染青好像看到他的眼底有着血丝,但她有些恍惚,所以并未看真切。
他没有坚持,稍稍点了头便离开。
很决绝,背影依旧挺拔修长,连步伐都好看得要命。
习进南往右走,聂染青往左走。
她猛地想到一个成语,分道扬镳。
这个词配上现在这个情景真是该死又无比的贴切,古人真是太伟大了。
惨淡的天空,厚厚的云层,萧瑟的秋风。
公园里人不多,甚至算是稀少。
她揣着兜坐在长椅上,歪着头看小路边的一个小女孩。
扎着马尾辫,穿着耀眼的紫色衣服,红色的小皮鞋,白皙的皮肤,嘴角有一颗美人痣,小女孩正在路边那一溜矮矮又窄窄的石砖上慢慢地走着,两只细细的胳膊伸得长长的,险险维持着平衡。
聂染青忽然记起习进南曾经说过的一句话:&ldo;我妈在小时候也给我请过一个算命先生,他告诉我妈说我大了后会娶一个长着美人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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