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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廊头的一只狗随之大吠了。

柳子言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里屋门里便有一声叫道：&ldo;让我瞧瞧，来的又是哪一路先生?!&rdo;声音细脆尖锐。

柳子言想，老树一样的财东还有这嫩骨嘟儿女儿?遂一朵粉云飘至台阶，天陡然也粉亮了。

眉目未待看清，锥锥之声又起：&ldo;光脸犊子!你真能踏了风水?&rdo;酒桌上的长袍短褂立时噤了拳令，重又乜视了柳子言，说句&ldo;该是庙会上唱情歌的阿哥吧!&rdo;哄然爆笑。

柳子言脸涨红了。

柳子言的脸不是为谑笑而红，倒是被这女人震住，女人的目光罩住他如突然从天而降在面前的太阳，乍长乍短的光芒蜇得难以睁眼，一时自惭形秽站不稳了。

掌柜在内室喊：&ldo;让先生进来!&rdo;狗还在皎，柳子言走不过去，苟百都再唬也唬不住，女人说：&ldo;虎儿!&rdo;腿一叉已将恶物夹在腿缝，柳子言同时感觉到了后脖子有一点凉凉的东西，摸下来是一片嚼湿了的瓜籽皮儿，女人很狐地丢过来了一个笑眼。

掌柜在烟灯下问候柳子言，说百都夸你大本事，姚某就把你请到了，姚家上下都是善人，踏出吉地有重谢，踏不出吉地也有小谢。

话说得贴妥温暖，柳子言就谦虚着晚辈没本事，但会尽力而为，&ldo;有多大的虮子出多大的虱吧&rdo;。

掌柜也笑了，要苟百都陪先生到后厅单独吃酒去，柳子言身不胜酒，摆手谢免，掌柜就欠起身把烟灯推过来，柳子言也是不抽。

风吹动了门帘，琉璃脆儿的帘钩叮叮铛铛作响，帘下出现了一只穿着窄窄弓弓

白鞋的小脚。

柳子言知道掌柜的女人站在了那里，他准备着女人要来了，但那鞋尖蠕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走进。

苟百都后来就领着柳子言从后门出来往坡跟去。

柳子言转遍了后坡寻找龙居，几次觉得后脖子似乎还在发痒，痴一会呆，随之拿手拧脸，骂一句&ldo;荒唐&rso;&rso;，小跑着上坎下涧把自己弄得气喘咻咻起来。

苟百都一边提鞋跟一边骂：&ldo;你是鬼抬轿了?!你不抽烟，你也该讨个泡儿给我呀!你算&tis;男人，驴子都在后腿跟别个烟具，你倒不会抽烟?!&rdo;柳子言坐在了一个土峁下，说：&ldo;太阳还没落，你去接掌柜来，吉穴就在这儿了!&rdo;西边山一片红霞，掌柜来了。

柳子言放着罗盘定方位，遥指山峁远处河之对岸有一平梁为案，案左一峰如帽，案右一山若笔，案前相对两个石质圆峁一可作鼓一可作钗，此是喜庆出官之像。

再观穴居靠后的坡峁，一起一伏大顷小跃活动摆摺屈曲悠扬势如浪涌，好个真龙形势!且四围八方龙奴从之，后者有送有托有乐，前者有朝有应有对，环抱过前有缠，奔走相揖有迎，方圆数百里地还未见过此穴这等威风!淫浸到地理学问中的柳子言此一刻得意忘形，口若悬河，脚尖划出穴位四角让下木楔。

北角第一楔却打不下去，刨开土看，土下竞有一楔，又下南角楔，南角土下又是木楔。

四角如是。

掌柜哈哈大笑了：&ldo;柳先生真是好身手，不瞒你说，我已请四位高手七天踏出此穴，请你来就是再投合投合的，这里果然是吉穴了!&rdo;柳子言却一下子坐在地上，后怕得一身冷汗都湿漉漉了。

夜里，苟百都在厢房里给柳子言铺床展被，柳子言骂：&ldo;苟百都，贼，你好赖认识我的，怎不透风是要我来投穴，你成心要捣我一碗饭吗?!&rdo;苟百都说：&ldo;柳哥你可别没良心，这不是更显摆了你的本事吗?‐‐好，算我瞒了你，我请你客!&rdo;便一掌推开后窗，推出了一个黑糊糊世界来，顿时有猫在叫春，有一盏灯幽幽地由小渐大了，幽幽着&ldo;回来哟，回来哟……&rdo;柳子言便听着苟百都对着那里问话：&ldo;喂，谁个?&rdo;&ldo;我。

他苟叔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