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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慢车经过龙凤站时，王锐的对面上来一对男女。

女人被搀扶着，面色苍黄，有气无力的。

搀她的瘦高男人刀条脸，一嘴的酒气。

王锐猜他是那女人的丈夫。

女人虽然满面病容，但她的美丽仍然像河面上的月光一样动人。

她坐下来后哀怜地看了一眼王锐，王锐就很想问候她一声。

他的包里，有几个橘子，两块月饼，还有一条丝巾。

月饼是他要和林秀珊赏月时吃的，而丝巾是要送她做礼物的。

让湖路春秋时风大，林秀珊早就想拥有一块丝巾来包裹头发，可她一直没舍得买。

王锐就在国贸地下商城的摊床为妻子买了一条蓝底紫花的丝巾。

他不敢去大商城，那里的商品贵得令人咋舌，而地下商城的东西，从来都可以讲价。

这条要价六十元的丝巾，他花了三十五元就买下来了。

他先是要了蓝底白花的，它豁亮极了，一眼望去像是晴空下飘荡的一片白云。

后来他怕妻子戴这样的丝巾太招人眼，万一她在周五的傍晚等他的电话时戴这样的丝巾被坏男人盯上了怎么办？于是他就换了一条蓝底紫花的，它不那么显眼，也很漂亮，有如暗夜糙地上的花，虽然看上去影影绰绰的，但给人一种典雅的美。

既然丝巾和月饼是不能给对面的女病人的，王锐就掏出一只橘子给她，说：&ldo;吃个橘子解解渴吧。

&rdo;那女人努力挤出几丝笑容，摇了摇头。

而她身边的男人，充满敌意地瞟了他一眼，对那女人嘀咕了一句：&ldo;你病成这样了，还这么勾人的魂儿？&rdo;王锐很想说那男人几句，你女人病成这样了，怎么还说风凉话？可他怕人家骂自己多管闲事，也就没说什么，并且在那女人摇头之后，把那个没送出去的橘子又收回包里，免得惹是生非。

那男人坐下来后点起一棵烟，在烟雾中眯fèng着眼问王锐：&ldo;兄弟，去哪儿啊？&rdo;王锐没说目的地，而是说了他要看望的对象：&ldo;看媳妇去！

&rdo;这时那女人扬着手对男人说：&ldo;我还是痛，再给我一片止痛药。

&rdo;男人一手掐着烟，一手在兜里翻腾药片，数落那女人：&ldo;我早就跟你说过，跟着情人跑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精精神神、漂漂亮亮的时候他就跟你欢欢喜喜的，你一旦有个病有个灾，他就一脚把你踢出门了，还不得原来的主儿侍候你？！

你保证以后不跟你那情人交往了，我就把酒戒了，烟也戒了，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架个云梯给你去摘！

&rdo;说完，他摸出药片，把它填到女人嘴里，又从旅行包里拿出矿泉水瓶，拧开盖，喂那女人吃药。

女人大约嫌他在陌生人面前揭她的短，吃过药后，就合上眼睛佯睡了。

王锐这才明白，这女人原来有个情人！

先前对那女人的同情也就一落千丈，他忽然同情起对面的男人来了。

他想林秀珊若是跟了别人，他可没有这么宽阔的胸怀再接纳她。

王锐主动问那男人：&ldo;大哥，回家过八月十五啊？&rdo;那男人说：&ldo;对，回讷河。

&rdo;王锐指着那女人问：&ldo;你媳妇？&rdo;那男人吐了一口痰，说：&ldo;哼，是我媳妇！

&rdo;他瞪了那女人一眼，叹了一口气，说：&ldo;你说去看媳妇，那么你和媳妇是两地生活啊！

&rdo;王锐点了点头。

那男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说：&ldo;不是我喝多了跟你说疯话，你听我一句话，赶快想办法整到一块吧，不在一块的夫妻不出事才怪！

像我们，一个在讷河，一个在龙凤，你知道她天天晚上跟谁躺在被窝里数星星啊？&rdo;王锐笑了，他轻声说：&ldo;我媳妇可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