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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大户人家用膳,鸡飞狗跳才是常戏,几个喜角儿几个正主,一顿饭也可以吃得其乐融融,相府如是,李府也如是。
然而吃完饭,当我回房看到几案上的茴香钗时,忽然就愣住了。
12
翌日清晨,知州府的管事早已将沙飞船泊在李府后门。
天色苍蓝微白,浓重的水雾不散,李方卿将我们送至门口,望了望天,道:“看样子是晴不起来了。”
两位夫人会意,差人给我们备了五件蓑衣和斗篷。
絮叨了几句别语,船夫一声吆喝,两个船手摇浆起行。
晨光清凉,烟波水面,茫茫一片景致略显凄清。
不多时便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将远处的亭台楼阁都浸在这片烟茫中。
我站在船头,望着沄州独有的景致,心底却始终提不起精神。
耳畔传来一阵铃声。
记得李逸然说,逐水城西南有一个七天塔,临水而立,塔檐外翘。
每一角飞檐都挂有一个铃铛,风动脆响。
折扇在我头顶轻轻一敲,一袭碧青色的斗篷递到我眼前。
“虽说是夏日,这么淋雨还是会受风寒的。”
我接过斗篷,李辰檐道:“你跟我爹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残夏微冷,他的脸上有清淡的笑意,温润得可以暖心。
“你不一样没披斗篷。”
我刻意避开他的话锋。
李辰檐却不依不饶道:“你都顺我爹的意思跟着我来了,我陪你淋淋雨又有何妨?”
这样暧昧的话语他说过不少,然而我今日听来格外心乱,随即正色道:“李大公子不要误会,令父爱子情切,我不过是敬老罢了。”
李辰檐愣了愣,问:“小怪,你心里有事?”
“有啊。”
我望着他笑道,指了指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明灯,“逸然小弟说七天塔终年明灯高悬,为往来船只指点路途,又有廊檐铁马清脆悦耳,我本想去看看。”
李辰檐默默地望着我,我顿了顿又道:“那明灯好,往来船只一过,便能知道方向。
这样的物什,真实,清晰,利落。”
“等水患一过……”
李辰檐看向烟波浩渺的水面,目光仿若融了漫天雾气,“其实,可以一起去看看。
江山到处,你若想去,都可以一起去看看。”
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我心里忽然有些发紧。
“这个自然。”
我答道,取过他手中的斗篷,兀自入了船篷。
楛璃瞥了我一眼,笑道:“怪了,前些日子看你将这发钗宝贝收着,今天怎么带上了?”
她说的是茴花钗。
我心中又凝了起来。
前几日四处寻找也不见着茴花钗的踪影。
而昨日,李方卿一行人从我房里离去后,这发钗却无端端出现在内间的案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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