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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有句话一直想问你.......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耕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黎洛摸了摸鼻子,睫毛低垂,道:“小时候被爸妈领养回家的那几年,我的生活状况一下子改变了,我记忆深刻,因为那就如同从乞丐变成王子一样。
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也有了自己的父母。
我们住在五楼一户六十多平米的两室一厅住房里,阳台上有爸爸抽烟的身影,客厅里有电视播放的新闻,餐桌上有做好的饭菜,厨房里有妈妈的身影,而我就在房间里读书写字。”
黎洛抬起眼睫,眸子迎上程耕洋琥珀色的眸子,又道:
“刚去那个新家的时候,妈妈在我的房间里准备了好多的娃娃和玩偶,我一个人再也不孤单了,因为经常会和它们说话,你知道吗?这些玩偶是不会说话的,很有耐心的听我诉说自己的心事,我的快乐和悲伤,都会与它们分享。
只要我不丢弃它们,它们就会永远陪伴我,永远不会抛弃我......”
“阿洛......”
话还没落突然被程耕洋打断:“我也会永远陪伴你,永远不会抛弃你,我不是那些玩偶,我是你哥哥,记住了吗?”
黎洛轻声“嗯”
的一声,道:“但是,是我抛弃了它们,那些记忆是我最快乐无忧的时光。
再后来,我长大了些,我开始自己画画了,我不再开口诉说什么,那时开始,又进入了新的世界,我所想的都可以用画作来表达自己,即便没有人看得懂,对自己却是最好的记录。
回望过去,曾经画过的每一幅作品,都承载着我的喜怒哀乐。”
这时候,黎洛会心一笑,翻了个身,躺平了身子望着屋顶,又继续道:“那些作品为我带来了好人缘,也给我带来了很多的荣誉,致使我走进身边人的视角。
我也曾代表学校去参加过省里的比赛,为此获得了荣誉奖状,曾经学校也因我而荣。
我的爸爸那时候事业正处在他人生的巅峰时刻,为我倾注了很多的财力打通了很多关系网,只为让我这样的身体能有个好一点的环境和周围人的照顾,为此,直到到现在,我还是很感谢他曾为我的所作的这一切.......”
程耕洋听到此处,内心突然产生了疑惑便问道:“阿洛,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你只是感谢吗?没有父子之情吗?”
黎洛紧闭双眼思虑片刻,再次睁开,深叹一口气,言道:“对我而言,记得清楚是因为太不真实了。
可它又在我身上上演着,直到失去的那天,我才能够确定,我曾是王子,拥有过国王般父亲的宠爱。”
程耕洋不解,无法体会这是种什么样的心境。
“后来呢?”
“后来啊,爸爸就从人生的巅峰走向了滑坡,一落千丈,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风采,再也给不了我国王般父亲的宠爱了。”
“那你会想他们吗?”
“想听真话吗?”
“当然了,难道还要听你说假话吗?”
“我以为我会不习惯,很想爸爸妈妈,但事实并非如此。”
“怎么讲?”
“我的身体里有两个我,一个是爸爸妈妈的儿子,会觉得离开了他们很不习惯,他们一直在抚养我,尤其是我的妈妈,给了我很多的爱。
直到有一天,在我得知妈妈是因为不能生育的原因才领养我时,身体里的另一个我就出现了,他时常会打败那个爸妈的儿子,就是第一个我。”
程耕洋越听越糊涂,黎洛怎么是人格分裂的感觉。
黎洛突然打开心扉后的言论竟让程耕洋大跌眼镜,他这才意识到,黎洛不仅是身体不健康,心理也有严重的创伤。
黎洛并未停止,稍稍停顿后,见程耕洋还是安静有耐心的样子,接着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适应能力这么好,第一天会感觉不踏实,妈妈把我送到学校安排后就直接回城了,而我经过了一天的观察和总结。
第二天就进入了状态,我开始意识到,这是身体里的第二个我在生活,他不会让第一个我出现,所以,我没有想过他们,而在第二个我的意识里,这是一种抛弃!
但我已经被亲生父母抛弃过了,某种意义来说,已经有免疫力,所以,我也不会难过。”
程耕洋打开了黎洛内心的第一扇大门,但他感受到的不是温暖和欣喜,而是寒冷和一片死寂的气息。
这是一个十五岁孩子该有的内心世界吗?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黎洛的内心不是没有他的位子,而是黎洛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人。
他淡淡地问道:“阿洛,那你开心吗?有没有什么梦想呢?”
黎洛侧身,浅然一笑,道:“开心啊~我五岁那年遇见你的时候就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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