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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忍冬还是那副很不热情的表情和腔调,经荒野里的寒风一吹,应该显得更加冷淡,甚至应该是轻飘傲慢的,应该夹带着嘲讽。
毕竟她现在浑身狼狈,和街边的流浪汉差不了多少。
纪砚清心想。
加上客栈房门前对着电话发疯掉泪的那一幕。
翟忍冬没有理由不笑她。
她不止应该笑,还应该趁机落井下石,对她……
对她没有任何偏见……
翟忍冬的目光静得跟那条旅游视频里的悬月一样,乍一见空旷冷寂,再看,整个世界都仿佛是因为有了它柔软无垠的呵护,才能在每个漫长的黑夜如期而至时卸下疲惫,陷入沉睡。
纪砚清心脏莫名地跳了一下,被冻到麻木的胸腔里攀升起陌生情绪。
那些情绪左一游右一荡,看似无序,实则把和“翟忍冬”
三个字有关的事统统召集到一起,摆在她面前,逼迫她重新审视。
翟忍冬帮包子铺梅朵付的药费;
翟忍冬捡的狗、孩子和斑头雁;
翟忍冬给非亲非故的孙奶奶和孙女买来过年过冬的东西,亲自送了过去;
翟忍冬给郭大姐留的房间和一次次推到她面前的菜;
……
翟忍冬在公交车上扶她的那一把;
翟忍冬深夜闯进她房间的那一针;
翟忍冬让刘姐帮忙捡回去的护目镜;
翟忍冬明知道开客栈人多眼杂,要学会明哲保身,却还是在老街先后抽了那个贼两鞭子;
她又在刚刚,一脚油门踩到底,像是要将那个贼撞得粉身碎骨。
为什么?
撞死人是要偿命的。
她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更没有值得以命相博的关系。
纪砚清隔着飞舞的雪花一瞬不瞬看着面前的人,脑子里反复回放车几乎碾上贼的那一幕。
有点疯。
而刚刚发过一场疯的人,此刻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纪砚清和她对视着,半晌,忽地笑出一声,身体微微前倾表露出好奇的姿态:“翟老板,为什么啊?”
没头没尾,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面前的人却像是早已经把答案准备在了唇边,她话音前脚落,她后脚答:“你是我店里的人。”
话一出口,翟忍冬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本能抿了一下嘴唇,很快速,还是被凑近了在看她的纪砚清悉数捕捉。
那一刻,在纪砚清胸腔里规规矩矩坐着,等她给出审视结果的情绪倏地栽了个一小跟头,刚刚好撞在她的心窝里。
于是她的心脏在那一秒骤然紧缩,和“她终于抓住了这位老板的破绽”
带来的优越感截然不同。
她笔直的目光莫名其妙轻轻荡漾,在翟忍冬身上晃了又晃,始终找不到落脚点。
她开始变得烦躁。
束手无策的愤怒
迫使她偏头看向不远处经历一场狂飙后更加惨淡的车,语气不善:“翟老板,‘雪地里穿白色,是怕别人能及时发现,死的不够快?’这话不是你在我送了黎婧一件白色羽绒服的时候讽刺我的?那你现在拿件白色的给我是怎么回事?用事实像我证明,我的确是在找死?”
翟忍冬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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