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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他宋文栋高中探花,在金銮殿上被已是秦国夫人的沈流珠一眼看中,许了婚配。
人人都道他们是才子佳人,良缘佳配。
可直到新婚之夜,他被沈流珠随嫁的内侍赶出房门那一刻,方才知晓,原来沈流珠选了他,不是因为他的样貌才情,而是因为他父亲不过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无权无势,能被帝王轻易拿捏在手。
本是他的新婚洞房花烛夜,他却在院中枯坐了一宿,新房内红鸾帐暖,他的新婚妻子,与大景国最尊贵的男人一夜风流。
那是个夏夜,他却只觉刺骨的冷。
月华像是冰水一样兜头浇下,浇得他心冷齿寒。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的一生,毁了。
文人眼中积蓄许久的疯狂终于渐渐漫了上来,深红漫过眼眶,漫上那双琉璃似的瞳。
“陛下彼时正年少,自是不知大圣皇帝曾夜夜通过密道亲临臣的家中,在臣的床上,与臣的妻子翻云覆雨,巫山共赴。”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帝王的外室;
他十年苦读,一朝及第,换来一场天大的笑话。
渐渐地,流言四起……
无人记得他是三甲探花,只见他头上那顶绿幽幽的帽子。
晏无咎听着自己父亲荒唐的往事被宋文栋用这般嘲讽的语气说出口,微微侧头,眉间染上一丝隐怒,却并未发作。
他问:“这,就是宋卿要告诉孤的秘密?”
关于大圣皇帝和秦国夫人的风流韵事,京中流言已传过多年,人尽皆知,算不得什么秘密。
宋文栋一笑:“自不是。
臣的秘密,能让陛下与臣大仇得报,舒心爽朗。
可不是给陛下找晦气的。”
他笑得疯疯癫癫,晏无咎听他扯了半天,狭长眼底浮起一丝厌烦。
“到底是什么。”
他声音发沉,自带积威。
熊熊火光清晰地照出了少年天子脸上的不耐,宋文栋却不慌不忙。
“臣与沈流珠成亲四载,一次也未碰过她,陛下觉得,臣这大女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晏无咎偏头,以为自己知道宋文栋的暗示,声音发沉:“宋姝若是大圣皇帝之女,我大景的公主,如何可让孤舒心爽朗?”
“宋姝当然是公主。”
宋文栋同意似的点头,话锋转忽道,“可她不是大景的公主,而是前朝孙家皇室的血脉,清光太子孙青书的嫡女……祸国叛贼之女。”
沙哑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晏无咎愕然。
“你说什么?”
见天子脸上龟裂的冷静,宋文栋朗声笑了,笑意癫狂:“哈哈哈哈……臣说,宋姝是清光太子与平西王之妹晏如惠的独女,是前朝之后,叛军之女。
而她沈流珠欺君罔上,包藏反贼,该当扒坟鞭尸,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他念念叨叨,极近恶毒地罗织着沈流珠的罪名,似乎已经看到她的尸身从皇陵中拖出来,在烈日下曝晒。
到那时,她往日容颜不复,只有一具臭烂尸身,不得好死,分尸四处,被野兽撕吞……
那才是那个女人该有的下场。
宋文栋陷入癫狂臆想,晏无咎上前两步,捉住了他破烂的衣襟,将他拎起来问:“你说宋姝是清光太子之女,可有证据?”
闻言,他凑近晏无咎白净的脸,嘿嘿一笑:“自然。”
久未刷牙,一股恶臭从他嘴里扑出。
晏无咎几欲作呕,一把松开他的衣领,他便像没了骨头瘫倒在地。
“臣书房的暗格里,有当年晏如惠与沈流珠的通信,还有清光太子府的半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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