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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闷雷响起,郭正义这才回神,没想到,眼眶竟有些湿润了,人老了,可能就是这点不好吧。
“怎样。”
龙椅上的姜铄冰冷的声音在殿里凭空响起:“苏人玉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医令看了眼满头是汗、正在给苏人玉施针的针师,他上前到殿正中间跪下,道:“回陛下,臣等无能,诊出苏家公子并无病灾。”
姜铄皱眉,他指着榻上沉睡的白发美少年,沉声道:“朕却看到,这个男娃满头白发。”
太医令也回头看了眼苏人玉,他的双肩颤抖,声音却稳:“苏公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老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殿里更寂静了,就连瞎子都能看出来,苏人玉不过弱冠,怎么会老?
苏照晟听了太医令的话,并没有表现的多么吃惊,只是不住地连连叹气,仿佛早都知道这事一般。
姜铄皱眉,他端起案桌上已经放的温热的冰镇酸梅汤,浅啜一口,道:“仔细讲来。”
“苏公子的五脏六武已是人到暮年油尽灯枯之状,想来发白,只是人晚年的正常之相。”
这时,王宾向姜铄躬了一礼,恭敬道:“启禀皇上,太医令所言和苏府上那位刘神医说的一样,不同的是,刘神医说苏人玉是受了邪。”
姜铄白了王宾一眼,你傻了吗?你可知说出这番话,后果是怎样。
“如此,那位刘神医可有说解救之法?”
苏照晟听到姜铄这么说,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下一半。
苏照晟抬起头望向姜铄,但他心里却暗喜:王宾啊王宾,这回还真多谢你在皇帝跟前说这句顶有用的话了。
“回皇上,解救之法,在此。”
苏照晟往前跪行了几步,他从袖中掏出个折子,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悲戚道:“求皇上慈悲,赐臣之子活命。”
姜铄冷笑一声,他打量着底下跪着的苏照晟,一种无形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布了如此久的局,竟被苏照晟一招苦肉计给化解,不愧是滑不溜手的老狐狸。
但想要抽身退步,不把狐狸皮给猎人留下,哪行?
姜铄一挥手,跟前立着的大太监立马会意,走下去接过苏照晟手里的折子。
太监不阴不阳的公鸡嗓在殿里响起:“臣,苏照晟俯伏拜表,世事蘧变,陛下初值壮年,已躬领至尊……臣本贱籍,为商重利,以盈己心,终为末端。
陛下不以臣微贱,起臣于卑下之位,是为陛下驱驰,戴恩感德,终日不敢忘怀,上溯数代,无如陛下之恩重……臣之所想,永归山林。
愿陛下……谅臣下不能尽忠于陛下驾前,醉意于山水。
臣愿捐弃家私,充为国库,赈灾救济,抚慰困苦黎民,只留一座宅邸,寄此残躯。
世事难两全,初生之犊,当可畏。
臣老矣,望陛下成全,难忘陛下深恩,永世不忘。”
注2
好个苏照晟,好个辞官表,真真字字珠玑,诚惶诚恳,先是将姜铄赞了一遍,再将自己做下的孽一一陈述,最后直接送皇帝一份大礼,拿钱辞官。
韩度忍不住一笑,他摇着头冲姜铄抛了个飞眼,暗暗在苏照晟背后竖起个大拇指。
姜铄没好气地白了韩度一眼,面上的神色更令人琢磨不透,他大手朝苏照晟虚扶一把,立马有个小太监上前搀起老苏。
姜铄白皙的面皮有些泛红,他无奈道:“儿女之缘不可强求,若真如太医令和那位神医所言,国公还是顺应自然的好。
至于辞官,切勿再提此语。”
苏照晟抬眼偷偷瞟了眼上面,只见姜铄的手依旧在那口小红木箱子上,皇上眼中带着明显的杀意,难道真的躲不过这一死劫?
老苏叹了口气,身子蹒跚着一步步走向安放苏人玉的榻,他嘴唇喃喃不语,似乎在和儿子在说什么。
那样子实在太过悲伤,不像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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