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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告诉我捐给了谁,可能是怕我会打扰人家吧。
也对,我也怕自己把人家当成是姐姐,有事没事去瞧瞧,烦到人家。”
丁倩说着说着泪流满脸,裘盼找来纸巾给她,她边擦边道歉:“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裘盼轻声说:“你一定是最伤心的那个人。”
丁倩点点头,又摇摇头:“姐姐去世后我就忙着生产,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家岳,好像没有时间伤心。
但我落下了心病,不敢去长仁,一去长仁就想起姐姐,想起姐姐就心悸。
家岳爸爸和姐姐都是在长仁去世的。
那里就像是我的不祥之地。”
“刚才那位女士,我见过她,是家岳爸爸的手术室同事。
家岳爸爸临终之前跟我坦白,他想处理,但发病太急,走得太快,他处理不来。”
丁倩叹气,“我爸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对外就说是肝癌,他们连我都瞒。
但其实我都知道。
就家岳不知道了。”
往事如烟,她闭上眼,努力地平缓心里慢慢涌动起来的情绪。
裘盼静静坐在旁边,不打扰地陪着。
良久,丁倩睁开眼,止住了泪,跟裘盼说:“虽然家岳长大了,三十好几,但接受起来肯定不容易的。
你能不能帮忙,好好安慰他鼓励他?告诉他,不管他爸爸怎么样,他爸爸都是真心爱他的,我们都真心爱他。”
裘盼湿着脸答应:“好。”
丁倩把两幅油画放回壁柜,裘盼又看了眼陈家岳姐姐的那一幅,油画的右下角写着“爱女陈家宝”
。
陈家岳在林宅有自己的房间,裘盼轻轻推门而进。
他坐在床边屈着腰无力地垂着头,双手疲惫地撑在腿上,似一匹受伤的骏马。
裘盼走到他跟前,跪下伏在他膝上,仰头看他。
陈家岳抬脸,朝她挤出一抹苦笑,沉声问:“怎么办?”
裘盼直起腰抱住他,轻抚他的后背。
陈家岳的脸枕在她的肩膀上,沮丧地说:“我没想到是我父亲,我还以为是继父。
我错了,错怪了人。”
裘盼温声说:“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没有怪你。
他们依然爱你。”
陈家岳声带哽咽:“但我怪自己。
甚至想怪父亲。
可是他人不在了,我怎么怪?”
裘盼也不知道,越想安慰,越找不到词语。
枕在她肩膀上的脑袋越低越沉,越沉越重,人仿佛在下降,渐渐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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