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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庆美娘张妮,在娘家姐妹中排行第四,都叫她四妮,才四十多岁,由于饱经沧桑,头发花白,眼角的鱼尾纹已是密密麻麻,婆家独门独户,寡妇门前是非多,养成不爱出门的习惯。
儿子闺女都已长大成人,做娘的身体长年有病,很少下地干活,只在家纺花织布,做衣做饭。
针线活在姚家庄属第一,没人能比。
花纺得又细又匀,布织得又平又软,缝衣服的针脚又直又密,鞋脸儿上绣的猫头,蝴蝶、牡丹、荷花鲜艳绚丽、栩栩如生。
谁家嫁闺女娶媳妇要做的一些细活绣活都找她帮忙。
张妮脾气好人缘好,但对一双儿女要求特别严厉,说一不二。
儿子孔庆辉对娘特别尊重,娘说不许干的事,打死都不干。
在孔庆辉五岁时,撅了人家一棵高梁当甜棒吃,小屁股被娘打得通红。
闺女孔庆美长得很像她娘,不像哥哥在娘跟前拘谨,话比较多,有时撒娇依偎在娘的怀里,但不敢随便穿衣服。
近来不少女孩子散开头发梳成两条小辫,然而张妮仍给闺女梳一条大辫,辫梢上只用红头绳缠住,连个蝴蝶结都不允许扎,孔庆美不敢要求辫小辫。
张妮秋后又开始忙碌纺织,娘俩在家里西房荫凉处经布。
孔庆美把三十多个络子一溜摆放在西墙根,把络子上的线头拾起来从挂在墙上一根绳子的小圈内穿过。
将线头递给娘,娘又将线头在嘴里湿湿用手拨捻拨捻,穿进经板的小孔里。
将三十多根线穿好以后,捆在南头揳在地上的红荆橛子上。
孔庆美坐在南头挂橛子,张妮右手举着经板,左手捋着线,来回走动,经到北头时自己弯腰挂橛子。
姚联官在村南坟地里锛玉米茬,发现孔照年和孔庆辉赶着牛往村西犁地去了,借故喝水回村进了孔家门。
见张妮母女在经布,说:&ldo;婶在经布呀?水瓮在哪里?俺喝口水。
&rdo;
&ldo;还在老地方没动,自己去喝吧!
&rdo;张妮经布没停脚。
孔庆美说:&ldo;天凉了喝冷水肚子疼,锅里有温开水。
&rdo;姚联官冲庆美笑笑进了北屋。
姚联官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找到勺子掀开锅就着铜勺喝开了。
抹抹嘴出屋来,正赶上张妮经布走到北头,姚联官伸手接过线说:&ldo;俺在这头给你挂橛子吧,反正现在地里没活。
&rdo;
张妮把线把儿递给姚联官,又走了一个来回,问姚联官:&ldo;你二嫂的病好点没有?&rdo;
&ldo;前些天俺去看过,好多了。
&rdo;姚联官接过线挂在橛子上。
&ldo;你挂错了,该换橛子了。
&rdo;孔庆美在南头喊。
姚联官把刚挂在西边橛子上的线把儿摘下来挂在东边的橛子上。
孔庆美又喊:&ldo;错了,反过来挂,在西边橛子上用萝卜缨蹭个印。
&rdo;
张妮暗笑姚联官笨手笨脚的样子,说:&ldo;男孩子干这活不沾。
联官,你二嫂不说回来看看,俺俩可对脾气呢,怪想她的。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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