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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怒（第1页）

裕丰村人口较多，且居住密集，四周环山，基本上是一户挨着一户，入村口是一条可容纳两辆小型轿车并排通过的水泥路，拐了三四个弯，经过村部，直通到山边，飞雨家的房子正好在路的第一个转弯处的内侧，坐北朝南，左侧还有邻居的房子，所以若只是站在路口出头的地方是看不到飞雨家的。

飞雨考试回来，第一次被小正太搭讪的心情愉悦非常，抛开自认为成人的内敛，蹦蹦跳跳准备给老妈报喜，才走到转弯口，就听到自家方向传来一些陌生的男女叫嚣以及撕扯衣衫发出的撕裂声音，其中还夹杂着老妈李月华痛苦的闷哼声，心里一个咯噔，步子一顿，下一瞬拔腿就疯了一样往家跑。

脱离视线的盲点，眼前出现的情景让飞雨的眼前发黑，只觉一股子血流逆冲上头，身体各部分都疯狂咆哮着燃烧起来，李月华被四个三四十来岁的男女厮打着按在地上，衣服被撕扯的凌乱，已经可以看到苍白的皮肤，地上零零散散一簇簇的黑发，上面还粘着一些带血的头皮。

别人怒极之后会是怎么个反映，飞雨不知道，但是此刻，她却在愤怒之后莫名的冷静下来，欲待冲过去的双脚一转，朝着后门走去，动作轻且迅速，并未引起在场的所有人注意。

后门直通厨房，飞雨毫不迟疑冲着菜板走去，握住菜刀的瞬间，眼底的阴寒之气充盈。

从原路返回，“嗷……”

一声类似野兽的“最后”

呐喊响彻云端，凌乱的脚步声中噼里啪啦一阵刀刃入肉似的声响，让人头皮一乍，下一秒，“救命啊……杀人啦……”

小小的人儿一身是血，手中菜刀像是蝴蝶的翅膀偏飞，每一次闪动，地上都落下一片血肉，而那四个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男女捂着各自的屁股，一边嗷嗷叫着一边惊慌失措的闪躲，看那惊恐的样子，像是恨不得自己爹妈给自己再生出两条腿来，同时，他们又万分的后悔，为什么出门的时候不看一眼黄历，不然又怎么会倒霉催的遇到这么个恶魔，不知道是否因为小人儿动作太过灵活，又或者是四人因为疼痛而有些行动迟缓，小人儿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停滞，他们躲避的也相当艰辛，有时候明明躲开了，却又会莫名的挨上一刀背，疼得哭爹喊娘，身体上的疼痛再加上对这像个杀神一样的孩子的畏惧，四人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他们死也不来啊喂。

“飞雨，住手！”

李月华从怔然中清醒过来，看到的就是浴血的女儿，如入魔一样呆滞着眼神，像是一台人形机器，只知道挥舞着菜刀，面无表情的穿梭在四人之中。

夏文在自己的村里是恶霸，横行了半辈子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害怕别人的时候，用句通俗的话说，她不管是骂人还是跟人打架，那都是顶的过五大三粗的男子，就是跟自家男人打架她都从未输过，所以，这次在知道自家男人竟然还有放出的贷款没有收回来的事情，已经在家闲了太久的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顾一切的带着娘家的三个兄弟冲了过来，在她看来，一个没有几两肉的娘们带着一个孩子，抽几巴掌，踹上几脚就能搞定了，对方肯定想办法巴巴的把钱送上来。

奈何，事与愿违。

人说：活的不要太猖狂，不然必有天收！

屁股上真实的疼痛让夏文脑子都有些发懵，她今天竟然被砍了，还是个孩子……再看看痛哭流涕，费力躲闪的娘家兄弟，这状况有些不对啊，为什么这些曾经只会在那些欠款户家属脸上看到的东西出现在自家兄弟身上了？

“飞雨，你这孩子，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是有些熟悉又陌生的男中音，砍红了眼的飞雨被李月华紧紧地抱在怀里，胸前已经被母亲的泪水染湿，她垂头看了看胸前的李月华，低垂了头，眼底意味不明，还算是干净的左手抬起，想要安抚一下母亲，但看见掌心染上了血渍，又悄然的放下，低沉的眼眸渐渐地褪去迷雾，清醒。

于明在听到村民说飞雨这个孩子在拿刀杀人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刚开始还有些不相信，一再确定报信人没有开玩笑后，带着疑惑过来，没有想到距离差不多二十来丈的距离，就听到杀猪一样的痛苦嘶吼传来，顿时头皮一乍，差点崴了脚，这才真的相信出事了，可是当他心急如焚的冲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李月华一身凌乱，瘫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一身是血的小小身子，地上一片狼藉，都是血肉，以及破碎的布襟，浓郁的血腥气漂浮在空气中，粘稠的让人作呕，三名男子和一名壮实的女子趴跪在地上捂着臀部呻吟，脸上无一例外的布满恐惧和惊恐，哪里还有刚来时候的狠厉和不可一世。

村部书记的到来，引得其他的村民也围了过来，这些之前冷眼看着的村民看到这样的一幅让人无端觉得沉重的画面，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心里难受的紧。

这个时候，小小的丫头抬起了一张带血的小脸，本应是充满童真乐趣的眼睛里阴云密布，“我不管是谁，敢动我家人，我就杀你全家！”

朗朗的童声还有一丝稚嫩，本该是娇气绵软让人疼惜的，此时此刻，却如锣鼓敲打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间，绵延出钝钝的痛感。

“妈，你先放手。”

飞雨轻轻地拿开母亲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一只看似无力的右脚迅速的踩踏过四人的手腕，可能是因为动作连续，也有可能是大家都真的惊呆了，以至于几声脆响之后再一次响起杀猪般的嘶吼时，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刚才还在行凶的恶霸们捂着右手手腕鬼哭狼嚎的趴在了地上。

之后，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结束的，于明只知道，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铭家的桌子一端，而飞雨小小的身子坐在他对面。

“于书记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妈受伤了，我还要带她去医院。”

她刚才已经将几人衣袋里的钱搜来作了医药费，这是她母亲应得的。

后续的事情，她自然会一力处理好。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一出，于明也许还会有些诧异飞雨这样违和的姿态，但是现在，恩……他只觉得喉咙里痒的厉害，还有些干涩的发疼，只能不断的吞咽口水来缓解这种难受，娘的，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一个小屁丫头给震慑了，虽然这个丫头凶残了点，“那个……恩，飞雨，那个，你今天这样的行为，你知道你是犯法的吗？他们回去如果报警，你就会被抓起来，你们家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出了事，你妈肯定会承受不住，你这丫头，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糊涂了，他们打你妈妈你不知道喊人来帮忙吗？还是说，有人拾蹿你？”

这个拾蹿的人是谁，恩，他只是这么问问，暂时没有拾蹿的人选，毕竟这母女俩虽然是穷，但是还从来没有跟人结过怨，李月华的性子是柔和的几乎没脾气的那种，这孩子更不用说了，一小屁孩，怎么可能……额，如今应该不能称呼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了，都要杀人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