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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相公放心,下官自然知道轻重。”
包拯说完,风风火火离开,全然没有疲惫之态。
杨惟德并不看好包拯能守株待兔等到机会。
他已然察觉到暗中的对手是段位极高的阴谋家,不是那么容易抓到的。
积尸囚笼是什么,字面看应该是牢房,但是文字游戏是很容易制造误导的,这一点他太清楚了。
他一个人溜溜达达回去,也不回司天监,直接回到城外家里,想着先好好睡上一觉,然后从父亲留下的堆积如山的纪录里找找看帽妖的线索。
谶语提到了帽妖,并非随便诌佞出来的造词,而是一个有特指的旧词,他年轻时听闻自己父亲提过,大概三十年前,帽妖在洛阳、东京和应天先后出现,引发过巨大的恐慌和政治危机。
有心人借用帽妖这桩旧故事,显然有阴险图谋。
老杨的的家就在汴河南琼林苑边上,远离闹市还算清净,他平日还得为官家研究符篆丹鼎两门,无论炼丹还是画符都必须凝神静气,远离尘嚣和烟火,城外倒是最合适。
回到家已然不早,也顾不上吃饭先倒头睡下,他可不似老包那么热情高涨。
包拯的脸色常黑不容易看清喜怒,但是眸子里战胜挑战的欲望,杨惟德还是看得很分明的,那不是五十多岁知天命的男人该有的眼神。
实际上,早上出宫门时,老杨就想找个说辞溜回家,一时没找到体面又合乎情理的理由,却怎料那老奸巨猾的文彦博随便寻了一个心口疼的借口抢先了,自己只能跟着老包风尘仆仆去看现场。
说起来三四年未见,文彦博好似老了很多,也不似当年锋芒毕露,要知道那时候,他可是敢对圣上语带揶揄。
昨夜在迩英阁谈及案情时也没有如包黑那样急着下结论,也没有针对自己语带讥讽。
躺下没多会儿,似睡非睡间没来由响起鞭炮声,起初老杨以为爆竹声来自梦中,琐碎梦境也随着鞭炮声变化,似又走在红毡上,在众人嬉闹中要重入洞房?心里急着想看看这回梦里的夫人长得如何。
可恨那鞭炮声没完没了,终于将短暂的好梦吵醒。
他起身半躺着,生了一会儿气,外面鞭炮声才停,这才喊夫人进来问怎么回事。
夫人说是琼林苑边上旧府邸有人搬进来了。
老杨思忖琼林苑边上的气派大宅院都是宫里产业,倒是空了许久,怎么就有人住了?夫人说:你整日修道炼丹久不闻窗外事了,现在那大宅已然是驸马府了,只是公主年幼尚未能出嫁,不过驸马一家今天搬进来,以后就是邻居了。
老杨披着杯子掐算时辰:“甲午年甲戌日,忌乔迁婚嫁动土修灶,午时两刻,时辰也不吉,乔迁日子如此草率,这驸马府怎么也没个明白人?”
自言自语被夫人听到,于是不免两句唠叨:“不就是搬家嘛,哪儿那么多名堂?打扫干净不就行了?”
“你个妇道懂什么?你知道那旧宅以前住的谁?是打扫能扫干净的吗?”
“你若知道快说,我还有两领被褥要拆洗,没工夫等你卖关子。”
“那里是后蜀亡国之君孟昶的旧宅。
当年他被太祖幽禁与此,后来死的不明不白,这里也就废弃了。
这府邸旧宅生地,阴气森森,非得请道士和尚做几遍法,杀鸡杀狗祛两回祟才可乔迁,如何能这么轻率。”
“那孟昶的夫人岂不是花蕊夫人?”
“亏你还有些见识。”
“嗨,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常去瓦子里听说古,听过《古今乱佞群雄传》,也知道些人物典故。”
夫人说着出去了。
外面倒是安静下来,杨惟德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夜间才醒,然后再开始琢磨谶语。
至于包拯那里如何调查白骨妖人,他就不管了,既然老包觉得有一个司天监少卿参与调查会“徒增歧见”
,会把调查方向带沟里去,那就让他自己去查吧。
从已经发生的事情看,谶语会依次应验,接下来就看积尸笼这个隐语会应在哪儿了。
杨惟德是不看好包拯能这么轻易找出对手,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到书斋阁楼上翻故纸堆,找找三十年前帽妖纪录,当然也未必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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