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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碧珍怒喝了一声,闭上你的臭嘴,也不嫌恶心。
你说吧,这事怎么了?你想要多少钱,就开个价吧。
红菱说,这回不要钱,我就是想要他的孩子。
姚碧珍冷笑道,要孩子?你想的也太美了,你以为你屁股大能生会养就想要孩子?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没有结婚怎么生孩子?生了孩子没人肯当爹,你怎么生孩子?
红菱这时候开始抽泣,她抹着眼泪说,那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再挺着肚子回射阳去。
姚碧珍咬着牙说了一句,打掉,打掉。
像上回一样,去打胎吧。
我再给你五块钱好了。
红菱的身体哆嗦起来,她的眼睛黯淡了一会儿,猛地又亮了,她站起来,捂着小腹朝楼上跑,边跑边喊,不去,不去,我就是要这孩子。
姚碧珍就拍着楼梯扶手朝上面喊,不去你就给我滚,给我滚到你爹床上去。
你要生就回家跟你爹去生吧。
这时候喝午茶的第一批茶客进门,正好听见姚碧珍在喊,跟你爹去生吧。
茶客们哄堂大笑,笑完了说,跟爹生孩子多不好,生下孩子到底是兄弟还是儿子,不好称呼,谁要是愿意生就跟我来生吧,保险一枪命中,根红苗壮。
多少年来,阴私和罪恶充满人间,也充满这条短短的香椿树街。
无须罗列事件,只要找到清朝年间地下刊出的《香街野史》,读罢你便会对我们这个地区的历史和所有杰出人物有所了解。
《香街野史》这本韦现在几乎绝迹。
记得我还是个小学生时,有一次偷偷潜入旧货收购站的仓库里淘金。
在一捆发黄的积满灰尘的旧书里,我随意抽出一本,抽到的就是这本《香街野史》。
我把它连同一批连环画偷回了家。
这本书在我床底下的鞋箱里湮没了许多年,直到我的青春期来临,在一个烦闷的雨天里把它细细地浏览,羞于启齿的是我竭力寻找一些与性有关的章节,但是让人恼火的是每逢紧要关头,书中就发生缺页、涂墨等现象,当时我认为这本书的前主人一定是个货真价实的下流胚。
现在,当我努力回忆《香街野史》中的有关片断并为南方的现实寻找种种历史根源的时候,我发现我几乎是一个新的野史作者,不负责任地捕风捉影,居心叵测地添油加醋,揭露庸俗使我的行为本身也沾上了庸俗色彩。
这就印证了香椿树街居民对我的看法,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古怪促狭、鬼头鬼脑、半瓶子醋晃来晃去的家伙。
如果他们知道我写了这篇小说,他们会朝我吐来无数浓痰和唾沫,直到把我淹死为止。
《香衔野史》中有一段记叙的是梅氏家族的艳闻软事,摘录如下:
清康熙年间,梅家茶馆因夫妻不睦、各有私情,闹出一个大笑话。
说的是梅二郎与妻子张氏素来不睦,在外各有私情。
偏偏二郎之母与张氏婆媳之间嫌隙己久,婆婆一心抓住媳妇与人私通的把柄,可谓用心良苦。
一日,婆婆发观张氏与人在东邻王家幽会,婆婆喜出望外,无奈王家高楼深院,难以潜入,婆婆灵机一动,返身回家欲取梯子,不料心急事难成,梯子无影无踪。
婆婆又上楼找,找到二郎房里,看见窗户洞开。
梯子竟然架在窗外,一头搭在西邻刘家院子里。
婆婆抓好心切,急忙上去抽梯子,正待把梯子抽上来时,猛听得刘家后厢房里传出二郎的声音,说,抽不得,梯子抽不得。
原来二郎也正与刘家媳妇鸳鸯成双。
可怜那梅家老婆婆,对着梯子欲哭无泪,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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