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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现在天黑的晚了,但是十点钟的越城,早就被浓稠的黑色完全笼罩了起来。
雨将下未下,潮湿又憋闷的空气笼罩着阜山公园,这里并不临近海洋,但是公园里挖了一个巨大的人造湖,迟早蹲就在湖旁边等着,听着蛙声伴着阵阵蝉鸣,聒噪得很。
水边蚊子多,不一会就把迟早咬得受不了,站起来跺了跺脚,脸色有些阴沉。
这五年阜山公园也变了许多,他记得当年这里还很小很破,只开发到了阜山脚下,人造湖也都是靠着人工注水也勉强不会干涸。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新装的大门豪华又气派,门口一段路就能看见新投资建成的鲜花大棚和鲜花园地,一年四季都不缺鲜花盛开,湖水连通了易水河,再也不会轻易干涸……
这里的装修随随便便就已经上亿,能抵得上成千上万个自己的身价。
他看着偌大的湖,总觉得自己和水面上张牙舞爪的水黾一样,轻轻一按,就死了。
这五年时间,单是一个阜山公园都变了这么多。
这段时间里,日渐繁华的越城简直无时不刻都在提醒他,他被这个社会抛弃了五年。
他没告诉过温叙,这段时间温恕又来找过他,很诚恳,直接跪在了他的脚边,忍着泪意和他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解释着当年的事情,没有开脱责任,没有再拉来别人做掩护。
其实他能理解温恕这个人,最初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猖狂又懦弱,只是温恕被保护得太好了,随便一退,就是坚不可摧的温室。
他淡淡地笑着,只是说了一句:“暑假来我的煎饼铺当实习工,打工还债,什么时候打够五万块钱的工,什么时候放你走。”
温恕扯着他的裤腿,眨巴眨巴眼睛,嘴硬反驳道:“是五年,不是五万,利滚利到了现在,也该是十年二十年了。
迟早,我不该这么对你的。”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温恕忽然敢来面对这一切了,但是他很开心,他心里郁结的那口气散开了些,轻轻地吁了出来。
他听着温恕小心翼翼地问着:“以后我还能当你朋友吗?我替你挨刀子,真的。”
他嘴角弯着,神情柔和,“我一直都没有后悔过,我只是怪你连我出狱都不肯来接我。”
温恕一怔,迟早出狱那天,他就躲在那间小小的事务所里,心烦意乱地蹲在地上扣手,把自己的指甲都扣出了血。
他想去,但是他不敢,他只是听见“迟早”
两个字,就忍不住脊背发麻,有着想要离开的冲动。
现在他好像知道了,这个感觉叫做“心虚”
,叫做“愧疚”
,这是区别于“恐惧”
的意外一种折磨的心态,也在这五年间不断凌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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