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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内空气沉郁,只有一点烛火幽然地照亮了两个男人平静的脸。
达利安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借此从脑海中洗去那奔涌的荒诞不经的感觉。
他一开始觉得那个异教徒在戏耍他,可约格特做派看似散漫,可口气却郑重其事,在说出卡瓦拉大帝的名字时甚至带着一丝执着的狂热。
不知为何,达利安觉得对方并非是在拿他的先祖寻开心。
可若是约格特所言非虚,那他夸下的又是何等的海口!
潘德·卡瓦拉早已作古三个世纪,就连他一手建立的庞大帝国也早已分崩离析一百多年,甚至他的子嗣都只能苟活在这块以他的姓氏命名的大陆上。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一本正经地告诉达利安他找的人是潘德·卡瓦拉,达利安只会当他是一个来羞辱他的盗墓贼,可在约格特口中,找人就真的是在找人,一个曾经睥睨大陆的征服者,而非是一堆发黄的枯骨。
“我很难相信你。”
达利安艰难地说。
“我明白。
听起来确实不可思议,对吗?”
约格特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推心置腹的做派,然而下一秒他的口气又冷硬起来,“可这跟我向你索取狮鹫纹章戒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可给不给,那就由不得你了。”
他站起身,举起了手中的短杖,“我见识过太多肤浅的人,他们往往自大地用自己可怜的眼界去丈量这个世界,对于超出他们微薄的常理范围的物事向来不屑一顾,与更高更远的风景失之交臂。
我原以为卡瓦拉大帝的后裔天生就站在高处,原来也不过如此。”
达利安握住了剑柄,缓缓将长剑从鞘中拔出,一线清冷的光在他的脸上越拉越宽。
达利安注视着慢步走上来的约格特,轻声说:“帝王的后裔并非帝王,没有人天生站在高处,就算是狮鹫,也是在污泥里振翅飞上天空的。”
他长剑转到左手,在约格特愕然的目光中,用力地挥落剑锋!
“嚓”
剑锋切开肌肉与骨头的声音轻快地像是破开一张白纸,一截断指落在地上,血珠溅落在狮鹫暗银的羽翼上。
达利安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分外惨白,眼神却仿佛一块剔透的冰,折射出些许解脱的平静。
“拿去罢,我又没说不给你。
这枚纹章戒从我戴上的那一天起就没法取下来,除非断指。
自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个戒指有古怪,跟古怪的你也许会有什么共鸣也说不定,也许你真的能靠这东西找到先祖呢。
毕竟按你的说法,这枚戒指还是他亲自打造的。”
达利安自嘲地说。
约格特半晌无言,他从地上捡起达利安的断指,尝试着取下戒指,可那枚纹章戒仿佛是扎根在血肉中,无论他如何发力,都无法挪动分毫。
“别费力了,你等上几个小时,等肌肉失去了活性,戒指就会自动脱落。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从父亲手中继承这枚戒指的?”
达利安靠在墙上,慢慢地坐下,虚弱地说。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约格特郑重地将断指包起,“以阁下的眼界,若是跟奥萨,阿尔弗雷德大公同一个时代,所发散的光芒想必也不会逊色于那两位枭雄多少分,甚至有可能中兴帝国,将这片大陆重新置于狮鹫羽翼的阴影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达利安说,“东西你已经拿到了,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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