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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可远继续道:“季大人,您既然答不出来,便也认同‘人无完人’了?既然认同,便也相信,如孔圣人、孟圣人、伯安公这样的圣贤,有过之后仍然能改,便仍不负圣贤之名。
我虽不才,却愿效仿圣贤,改过自新。”
“所以,你是认可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过错吗?”
季黎双目如鹰,直逼着于可远。
“大人若要以认错否认我证人的身份,这错,我不认。
大人若真心劝勉草民改过自新,这错,我认。”
于可远不卑不亢地回道,“但有一点,更换户籍一事,草民另有隐情,并非为了避征。”
季黎冷笑一声。
俞咨皋轻轻敲了下案面,开口道:“这个事情,我可以作证。
于家和邹平高家本就有婚约,高家无男嗣,于可远要做高家的入门女婿,户籍自然得一并迁入邹平。
至于季大人说的避征,这是个误会,无非巧合了一些。”
“那可真够巧合的呢,什么样的婚约,还得劳烦俞大人派遣亲兵护送啊。”
左宝才笑眯眯道。
俞咨皋淡笑道:“于可远这个人,是通倭案子的关键人证,为朝廷着想,为百姓着想,只能让我的麾下辛苦一些了。”
这个时候不好和俞咨皋摊牌,左宝才只能沉着脸。
“就算按俞大人的意思,更换户籍是巧合,但他与楚彪等人私交甚深,这个事情总没有说法吧?”
季黎沉声道。
“关于这个事,草民另有呈报。”
于可远朝着上面的谭云鹤拱手一拜。
谭云鹤巴不得于可远多说些什么,便道:“详细讲来。”
“草民确实曾与楚彪、常方等人鬼混过一段时间,也正是因为这些经历,才让草民洞察到二人挥霍无度,家中颇为富有。
但草民想,典吏与巡检皆是未入流官职,凭他们的俸禄,勉强糊口度日也就罢了,怎么会有多余的钱财让子嗣肆意挥霍呢?那时,草民就留了一些心思,后来渐渐交往,常听他们讲倭寇闹事,围而不剿。
恰好那一日,楚彪和常方在赌场输了钱,便生起暗通倭寇,倒卖粮食的想法。
草民几番劝诫,皆不能阻止,无奈之下,只能告知同村的林秀才,再由林秀才汇聚诸位先生,赴城外捉赃。
自古两难全,此番虽有负朋友之情,却也全了忠仁之心。”
“你有这番心思,倒也难得。”
谭云鹤点点头,不无感慨道:“既然事情都讲通了,左大人,季大人,于可远曾与楚彪、常方等人交好,下官以为,他不仅不需避嫌,反而更适合在这个案子作证。
两位大人若实在担心于可远有私心,不妨派人到赌坊探查实情。”
左宝才和季黎对视了一眼,他们搭档多年,这一番对视之下,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杀意。
没错。
他们清楚地认识到,有俞咨皋保护,再有谭云鹤偏袒,想在转换户籍和熟人这两个关口拿掉于可远,是不能够的。
既然如此,只能搬出《大明律》了。
“谭大人考虑得周到。”
左宝才慢悠悠道,“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于可远调戏女弟子,无故殴打旁人,有偷盗嫌疑,这些罪行总不能放过。
他拿古圣先贤作榜样,这个我很认可,但就算圣人犯错,天子脚下,一样要受罚。
这样吧,避免贻误案情,就在堂外行刑吧。”
说着,左宝才从案前的筒子里抽出六张令牌。
这令牌,每抽出一张就代表挺杖十下,六张,也就是六十大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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