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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笔者在认识胡老师的初期，还是个在美国&ldo;山上&rdo;打工的&ldo;查莱&rdo;（美国人鄙视华工的俚语）。

记得那时我的工作是每日十二至十四小时，每周七天，周薪是四十五元，但是和我同工的另外一个&ldo;查莱&rdo;对我且有点羡慕和不平之感，因为他是&ldo;跳船的&rdo;，没有&ldo;身份&rdo;;做我这样的&ldo;工&rdo;，他还得躲躲藏藏，并向&ldo;介绍所&rdo;不断送钱，以便有眼线的介绍人，随时通风报信。

一旦&ldo;有吏夜捉人&rdo;之时，他可有准备地来个&ldo;老夫逾墙走&rdo;!因而他看到我这个通宵呼呼大睡、夜半敲门不吃惊的&ldo;留学生&rdo;，真是既羡慕，又嫉妒。

所以我后来听到适之先生说，他在1912年，每月八十元的生活费被扣掉十五元而大哭其穷之时，我不觉学着一句四川话向他老人家说：&ldo;胡老师，你穷啥子啊!&rdo;可是我这句四川话，胡老师一直未听懂，因为他未到过四川，也没有害过肺病或疟疾，更没有在美国上过&ldo;山&rdo;啊!

庚款留学生是近七十年来我国建国的栋梁之材。

但是这些栋梁和一般中国老百姓距离多远啊!

4汪精卫在为《总理遗嘱》撰稿时，他为着行文声调铿锵，乃选了三部中山遗著排列成：&ldo;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

&rdo;其实他漏列了的《民权初步》，其重要性实不在上述三书之下，甚或有以过之。

孙中山先生是近代中国最高层领袖中，凤毛麟角的odernan;是真能摆脱中国封建帝王和官僚传统而笃信&ldo;民权&rdo;的民主政治家。

他了解搞&ldo;民权&rdo;的第一步就是要知道如何开会，会中如何决议，决议后如何执行。

这一点点如果办不到，则假民主便远不如真独裁之能福国利民。

中山先生之所以亲自动手来翻译一本议事规程的小书，而名之曰《民权初步》，就凭这一点，读史的人就可看出中山先生头脑里的现代化程度便远非他人所能及。

汪精卫在《总理遗嘱》中之所以漏列此书，显然是说明汪氏认为这种小道何能与&ldo;总理遗教&rdo;的经典并列?殊不知我国的政治现代化运动中所缺少的不是建国的方略或大纲，而缺的却是这个孔子认为&ldo;亦有可观&rdo;的&ldo;小道&rdo;!

胡适之先生最心折的后辈，哥大史学系的台柱教授芮文斯（allennevs）先生，那时便时常在课堂上大言不惭地说：&ldo;在政治上说，英语民族较其他任何民族，都更为优越!&rdo;其实英语民族在搞政治上的优越性，就是他们会开会：认真开会，和实行开会所得出的决议案。

其他任何民族开起会来都是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的会便不能搞&ldo;分工合作&rdo;和&ldo;配合工作&rdo;（teawork）。

而英语民族在政治上的最大武器便是&ldo;配合工作&rdo;。

笔者最近在一本《新英汉词典》里看到ateaworkgovernnt一语被译成&ldo;集体领导的政府&rdo;。

实际上近百年来最安定的英语民族的政府无一而非&ldo;集体领导的政府&rdo;，我们东方则适得其反。

从这点来看，我们实在不能不接受芮文斯先生的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