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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2页）

假如顺利，他将成为进士，继续参加最高级别的殿试，从而决定自己出仕的高低；明朝的命运其实未必非要在春天决定，但当时的内阁只有大学士方从哲一人。

作为众矢之的，他孤独地承受着莫大的压力，近乎崩溃，因此尽管士气低落、出兵条件并不成熟，他还是一再催促杨镐动手。

　　于是命运之宝全部押于春天。

当年二月二十九，杨镐兵分四路，分进合击，结果四位总兵战死两员，其中剩下的一个，后来也因此而自杀，他就是辽东名将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柏；马林虽然逃过这次，但却没能逃掉下回，几年后也在开原战死。

国家完败，自是不幸，不幸中的万幸是个人完胜：祖籍广东东莞、出生于广西布政使司梧州府藤县北门街的考生袁崇焕，蟾宫折桂高中进士。

不过殿试成绩一般，三甲第四十名。

殿试不是淘汰赛，全部进士根据成绩划分为三个等级，所谓&ldo;三甲&rdo;。

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赐&ldo;进士及第&rdo;；二甲若干名，赐&ldo;进士出身&rdo;；三甲若干名，赐&ldo;同进士出身&rdo;。

　　那一年袁崇焕三十五岁。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这个年龄拿现在看未免太老，因为官员也要吃青春饭；可在当时，还算差强人意。

　　一般而言，一甲进士直接授予翰林院编修，二三甲进士考选为翰林院庶吉士。

殿试排名并不靠前的袁崇焕，大约考选结果也不突出，因此未能留在中央，被授予福建邵武（今福建邵武市）知县。

邵武位于闽西北、武夷山南麓，濒临闽江支流富屯溪，号称&ldo;八闽屏障&rdo;，即便今天也属福建的经济相对薄弱区域。

而翰林院庶吉士虽然也是秩微俸薄，按照时下的观点看没有实权，灰色收入少，但终究在天子脚下，比邵武知县显然要尊贵许多。

　　然而这对袁崇焕而言根本不成问题。

他的志向远非不痛不痒的地方官，按部就班地升迁。

他身在邵武，心在辽东。

几社领袖夏允彝的《幸存录》记载，袁崇焕&ldo;为闽中县令，分校闱中，日呼一老兵习辽事者，与之谈兵，绝不阅卷&rdo;。

县里的童子试应当由知县主持，但袁县长却不批阅试卷，每天都跟一个熟悉辽东军情的老兵聊边疆局势。

此举涉嫌不务正业，但没有证据表明县长耽误过莘莘学子的终身，所以也就成了历史美谈。

他这样沉醉军事，结果还真找到了同道。

后来在宁远之战中炮击敌军，一发命中&ldo;歼虏数百&rdo;的罗立乃是&ldo;闽卒&rdo;，或许就是他此间的知音。

　　袁崇焕在邵武期间的官声，跟他题写的&ldo;聚奎塔&rdo;匾额一样出众。

这三字是他唯一可信的手迹，阴文颜体行楷，颇见功力；《邵武府志》则说他&ldo;明决有胆略，尽心民事，冤抑无不伸。

&rdo;不知是否因为后来的经历，《邵武府志》中的袁崇焕近乎侠客，几能飞檐走壁：&ldo;尝出救火，着靴上墙屋，如履平地&rdo;。

　　袁崇焕爬墙能否&ldo;如履平地&rdo;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邵武府志》对他性格的刻画十分精准：&ldo;明决有胆略&rdo;。

最终就是这五个字，决定了他的悲剧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