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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这是肺炎,积劳已久的公爵早已疲惫不堪,长途跋涉使他的身体不堪一击。
没有人告诉小朱利奥这个消息,他却在第四次被拒绝进入洛伦佐的房间后哭了起来。
“父亲会死吗?”
他泪汪汪地问,“是因为我不够听话吗?”
这疾病曾在数年前夺走他母亲的生命,如今它的阴影已再度降临在美第奇宫中。
乔万尼看见朱利亚诺轻柔地拍了拍幼童的背,什么也没有说。
没人能在此刻给他一个答案。
这一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美第奇公爵就像城门上的百合花旗,广场中央的大卫像,人们必须看见它,才能确定自己处于安定与和平之中。
他是城中大小事务的轴心,最关键的齿轮,罹病不过一周,原本在他的安排与看管下周转有序的制度已隐隐开始崩解。
作为一位大商人,他是银行家行会的领袖,同时控制着家族所有的数家羊毛工场,掌控利息的升降与出入关口的税收;作为政治家,他是佛罗伦萨执政团的掌旗官、“首席公民”
,关于防务、外交与庆典的种种提案均需要他那至关重要的一票来完成决策。
仅仅十余天,等待决策的文书已堆积如山,甚至有一份盟约的签订亦被迫推迟。
日复一日,执政团中的人们聚集在美第奇宫的会客厅中,表达关怀、安慰与抱怨。
弗朗索瓦帕齐在第六日姗姗来迟,拒绝了朱利亚诺希望他入内的请求,站在门口大声说:“我想我们有权知道公爵的近况——人人都想知道,我们是否有着手选举新一任掌旗官的需要,不是吗?”
宫门外密密麻麻地垒着不少人群,一些人是帕齐带来的护卫,另一些自称为家族的支持者,实际只是希望当面向洛伦佐请愿的平民。
年轻的公爵一向以亲民著称,这在让他获得支持的同时带来了不少麻烦。
当人们对八人法庭的判决不满,或是不愿服从执政团下达的命令,就会抱着侥幸叩响宫门,要求觐见美第奇殿下。
他们已在宫门外的长凳上一动不动地坐了数日,被侍卫驱赶便抓着墙上的拴马环苦苦支撑,坚持等待公爵出现。
帕齐面向他们,挥舞着双手:“你们还在等什么?他真的病得连我们的公民都顾不上了么?惟有天主知道,他是否不过是在装病——以此躲避他的义务!”
卫兵们试图阻拦,而他的声音已无法掩盖。
人们如马蝇般一拥而上,他们围在宫殿四周,高呼洛伦佐的名字,喊出自己的诉求。
有些人在人群中小声指责洛伦佐,称他为懒汉、懦夫、伪善者,“交出你的头衔!”
一些人大声嚷嚷着,但他们并未获得多数人的注意。
乔万尼站在几位廷臣身后,阻止他们愤怒地上前与帕齐理论。
宫前阶上,帕齐仍在呐喊,每句话都如同一个口号,不断有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朱利亚诺试图向民众喊话,他的声音如同海潮中的细浪,显得如此渺小:“请安静!
公爵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可是听说,他带回了瘟疫!”
帕齐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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