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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说不下那个日子你不能走……

在这凄婉的民歌声中，土生上了路。

他一点都还不知道，这次离开马家沟是他命运的又一次转折点。

他走得很茫然，很无奈，像是初冬枯树头上的一片黄叶，无论如何也无法站住脚跟，只能任凭北风吹落下来，飘零至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

在后来独身在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常后悔离家出走前的这个夜晚没能和桂桂再亲热一次。

这不仅仅是一种生理上的需求，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

他觉得，只有这样才是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的最大安抚。

他委实走得太匆忙了。

马孝贤带着兵勇和乡丁顺山沟的小路来到霍家时，自然已是土生走了数日之后。

马孝贤对因吃了几日小米面馍而能站得沉稳了些的霍厚厚说：&ldo;土生他大，土生是砸粮库的罪魁祸首，是政府缉拿的要犯。

咱们虽是乡里乡亲，但现在是讲法律的新政社会，我身为一乡之长自然不能姑息养奸。

你也要大义灭亲，讲出土生潜藏之处，或招他回来投案自首，兴许能从宽发落，免得人头落地。

&rdo;

土生大尽管在儿子面前顿足捶胸，埋怨不休，但如有外人危及儿子时，他则一副袒护儿子的口气：&ldo;生娃为民请命，官逼民反，砸了粮库，使四乡三十八村的庄户人家死里逃生，有啥罪过？！

&rdo;

马孝贤摇摇头：&ldo;土生他大，话不能这么讲。

家有家规，国也有国法。

陕北闹灾，饥民多达百万之众，若都随便去砸粮库，岂不天下大乱，国将不国。

金城镇百万斤粮食已由我们大户人家交足补齐，不再一一讨还。

土生的罪责也可减轻些许，但绝无功臣之理。

&rdo;

从金城镇来的兵勇头目不耐烦地说：&ldo;马乡长，对这种尚未开化的刁民有什么道理可讲？子罪父代，先把这老狗日的抓回去顶数。

限令他儿子十日内投案换回父命，否则就拿这老东西开刀问罪。

&rdo;

马孝贤劝阻住兵勇头目：&ldo;现时是新政，万不可一人有罪，株连九族。

还是晓之以大义，劝土生大寻回儿子。

&rdo;

然而，没等马孝贤再劝，霍厚厚喝问了一句：&ldo;是否真的子罪父代？&rdo;

兵勇头目恼羞成怒：&ldo;你这老狗日的真想尝尝赴刑场、坐大牢的滋味？好，你有种，老子就成全你，你跟我走！

&rdo;

霍厚厚仰天长啸一声：&ldo;生娃，你好好活着吧！

别给霍家丢脸，你大替你顶罪啦！

&rdo;说罢，他腰一弓，猛地向院中间的老枣树上撞去，脑袋正正地夯在坚实的树干上，霎时鲜血外涌，白白的脑浆也淌了出来，绝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可能了。

一直缩在一边的桂桂一看，凄厉地惨叫一声：&ldo;官府逼死人命啦！

&rdo;她扑上去，抱住土生大抽着倒气的身体，不住声地呼喊着：&ldo;大！

大啊！

你老人家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土生砸粮库抢粮不就是为了不让你饿死吗？你咋就这么去死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