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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陈母要上班，家中无人，叶嘉树请了最好的护工，五千块钱一个月，还有医药费、营养费……

有时候，叶嘉树觉得自己是滚轮里的仓鼠，不敢停下，一旦停下，就是巨大的无法填补的缺口。

他是万事不萦于怀的人，从前收入多少浪掷多少，如今却困于斗室，折腰斗米。

钱，有时候竟是这样折磨人的难题。

在陈家楼下，叶嘉树抽完了一支烟。

他上楼敲了敲门，门内一叠脚步声走近，门打开，门里门外的人都怔了一下。

&ldo;季雪。

&rdo;

门里的年轻女人穿一套过膝的长裙，胸前挂着围裙，一手的面粉。

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转身往里走。

叶嘉树在门口站立片刻，方提起脚步。

距离陈斯扬去世已经三年，他在三年后的今天徘徊，前方是无法去往的明天，后方是无法触及的昨天。

困于时间的不只他一人，还有陈斯扬的女朋友季雪。

陈母从厨房里走出来，热切地打了声招呼，端来凉茶，问叶嘉树晚饭吃过没有，她正在跟季雪包饺子。

&ldo;吃过了‐‐我就过来看看。

&rdo;

陈母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朝着卧室努努嘴，&ldo;陈叔叔在房间呢，闹过脾气，现在在看电视。

&rdo;

陈父躺在床上，口不能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很简单的语气词。

叶嘉树听明白他是在打招呼，手从他颈后穿过去，把头抬起来，垫高了枕头，而后自己在床榻边沿坐下，从被子里拿出陈父的手臂，顺着血管，一点一点按摩。

他做这件事很耐心缓慢，心里也感觉到久违的平静。

他抬眼往房间墙壁上看，墙壁上贴满了平克&iddot;弗洛伊德、大卫&iddot;鲍伊、枪炮玫瑰的海报，显然是曾经陈斯扬贴上去的。

这两位尚不过半百的父母，还固执保留着儿子在世时的布置和习惯，好像这样就能拒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叶嘉树收回目光，跟陈父讲一讲新近发生的事‐‐他自己的生活乏善可陈，提及两句之后，便搜肠刮肚地找寻话题：西区要拆迁了、市里落马了一个贪官、明年落户政策要改革……如是种种，全是他在开车时，从广播里听来的新闻。

总觉得遥远，不关己身一样。

季雪在门口站很久了。

她走近的脚步声没听见，她在思考着该如何喊他，沉默之中，方意识到自己&ldo;思考&rdo;了很久，在出神地听着叶嘉树讲述那些枯燥乏味的&ldo;新闻&rdo;。

他声音流水一样的平缓，好像任何的创伤都能被此抚慰，再不痛苦一样。

终于，她还是回过神，平淡地喊了一声：&ldo;叶嘉树。

&rdo;

叶嘉树顿了顿，转过头来。

她没与他视线对上，边转身边说，&ldo;阿姨喊你出来吃饺子。

&rdo;

饭桌上，陈母问及叶嘉树近况，叶嘉树说在给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