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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2页）

后罩房距离忘机庭有些距离，她走两步歇一歇，花了一炷香时间才走到。

蝉玉的房间在东边数第五间，直棂门虚掩，窗户半撑起，有细微的话语声从里头传出。

宋瑜从直棂窗走过，偏头乜见澹衫正在给蝉玉换药。

两个手腕下空无一物，血肉模糊，不断有血从白纱布下浸出，她看得头一悸，下意识别开头去。

蝉玉往昔红润的脸蛋毫无血色，额头密密麻麻全是汗珠，嘴唇发白。

她方才从昏迷中转醒，钻心的疼痛从两手传编全身，她静静地倚靠在被褥上，了无生气。

几人从窗外看到宋瑜身影，谈话声戛然而止，直到她出现在门外。

薄罗连忙站起，手里还端着药膏，磕磕巴巴勉强把话说囫囵，&ldo;姑娘怎么来了，您身上不是还有伤?这地方晦气，您别进来……&rdo;

可惜话说得晚了，宋瑜已然在她震惊目光从迈过门槛，说到底心里总归有那么点不舒服，&ldo;我若是不来，怎么知道你们在这儿做好人?&rdo;说罢往蝉玉睇去一眼，尽量不去看她双手，只见她模样虚弱，果真如两个丫鬟所说，一只脚都迈进了鬼门关里。

蝉玉接触到她视线，一言不发地转开目光，不肯与她做多接触。

澹衫薄罗被她说得臊得慌，匆匆缠好纱布，认错般地立在跟前，&ldo;婢子也是瞧着她可怜，昨日发生那样的事……却没一人照顾……&rdo;

她们不知道宋瑜受伤泰半是蝉玉的原因，只当她是被殃及的池鱼，如同霞衣一般。

霍川的怒火发泄到她身上，平白无故便丢了一双手，别说日后生活成不成问题，恐怕连活下去都困难。

最无辜的恐怕就是霞衣，此刻正在隔壁屋子躺着。

她早晨才换罢药，发了一整夜高烧，混混沌沌的清早才睡去。

宋瑜将几人都支了下去，她有些话想单独问问蝉玉。

澹衫薄罗和另外两个丫鬟退去，均在门外守着。

宋瑜距离床头有两步远，静默许久才一本正经地问：&ldo;昨日你推大嫂的举动我都看见了，旁的我都不问，只想知道你为何这么做?&rdo;

蝉玉面色微诧，她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小心，未料想仍旧落入宋瑜眼中。

她是府里资历较深的丫鬟，进入侯府时十岁，目下已经有十三年，是老姑娘了。

可惜不知怎的，明明有机会也不肯嫁人，偏要守着忘机庭不肯离开。

她一改方才轻松，脸上顿时升起警惕淡漠表情，对宋瑜问题避而不谈，&ldo;反正我命不久矣，说再多都无用，二少夫人觉着如何便是如何吧。

&rdo;

这叫什么回答?哪有人这么敷衍的。

宋瑜很不高兴，她偏不信世上有这么倔的人，&ldo;你是单纯地想害大嫂，或是意欲陷害我?&rdo;

闻声她竟然扯起唇角艰难地笑了笑，眼神不无嘲讽，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ldo;二少夫人好天真，我若真想陷害你，又怎么会告诉你?&rdo;

宋瑜被人鄙视了，她抿了抿唇佯装听不见，&ldo;这么说就是想陷害给我了，有人指使你吗?他给了你什么好处?&rdo;

可是无论再怎么问，她都缄默不言，反而低头渐渐笑出声来。

声音由低到高，笑得人毛骨悚然，宋瑜下意识后退半步，头皮发麻地看着她。

蝉玉已经不大正常了，一日之内变故太大，打击颇多，早已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

她霍地抬起头来，眼眶泛着血丝，模样狰狞，&ldo;他究竟看上了你哪里?&rdo;

宋瑜被她这句话唬住，怔怔地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说话没头没脑的，&ldo;他&rdo;所指何人?宋瑜恍恍惚惚，仿佛又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间错愕不已，竟然忘记了喊人。

便是这一瞬间的出神，蝉玉拼尽全力从床上跳起，疯了似地将宋瑜扑倒在地。

她举着失去手掌的双臂伸到宋瑜跟前，分明发出了笑声，可是泪水却不断从眼眶滚落，灼热的温度滴到宋瑜脸颊上，几乎要将她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