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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连日来,顾文君就一直在客栈里看书,偶尔翻一些趣闻录调剂,安逸得有些无趣了。
并不是顾文君不知足,只是外面风起云涌。
如今的京城一连天地撒纸币、挂白绫,为太后的入殡之行践礼,顾文君当然无法安于窝在一家偏远客栈里。
虽然她人在宫外,但是陛下手底里的情报网一直在暗中传话递信,顾文君反倒比任何一个在朝中为官的大臣都更消息灵通。
尤其是她在江东也布置了自己的眼线,俨然是一个小的情报中转站。
但是和徐秀容那封七绕八绕、经过数只手才能送到顾文君手里的信不同,皇帝给顾文君写信只需要一来一回。
要不是局势不合时宜,萧允煜都想和顾文君连日通信。
他之前就这么做过,被顾文君教训后才改了一二。
思来想去,顾文君其实还是忧心陛下。
她想知道陛下在朝中有没有被敬王派系的人为难,想知道陛下要如何处理和季家之间的关系,还想知道陛下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如此一来顾文君就没办法维持之前的强硬态度,陛下送信过来,她无法置之不理,更做不到狠心不回复。
一来二去,顾文君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太后的尸身敛容后,需要重新正式入棺,再由陛下和文武百官守丧三夜,焚香合棺,拜天祭祀,最后经十杖列队以上的宫人运送到距京十里地的皇陵入土下葬。
原来敬王萧宁晟抢在所有大臣上书斥责之前就认了罪。
他自称常年在外,对京中之事越发生疏,这才听信小人谗言,怀疑太后和陛下,如今犯下大错,即便罪重难反也想要弥补一二,只求为太后尽孝,自请去守陵。
“这老东西真够狡猾的,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一条退路。”
萧允煜在信中写得毫不客气。
虽然顾文君对陛下这番用词颇为无奈,陛下本就霸道怪戾,如今在她面前连装都不装了,这种过分的坦诚也显得有几分可爱。
不过她了解敬王的为人,敬王城府之深,心思之密,顾文君都已经亲自体验过了。
萧宁晟看上去薄情寡欲高傲冷淡,实际上却是一个野心勃勃极度追逐权力的凶残之人。
即使他将自己的残忍藏匿得极好,也还是在几次交锋中暴露了出来。
凭借敬王的傲慢,让他向陛下低头,只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敬王站出来自请责罚,当然不可能是因为真的认错,只是缓兵维稳之计。
尤其是他竟然请求去守陵墓,这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守陵人一般情况下是世袭的,职务清闲俸禄颇丰,但是日复一日都在皇家墓地边上打交道,远离政治中心,毫无实权。
再加上守着墓园,即便是为皇室效力,也往往不受到世家高门的待见,非常孤闭。
敬王堂堂一个王爷,自请为太后守陵三年,这个做法落在满朝大臣眼里,确实是极大的惩罚了,同时也是诚意十足的补救过失。
不过顾文君心知肚明,敬王绝不可能真的守三年。
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罢了。
萧允煜也不傻。
敬王要在朝廷面前做戏,萧允煜并没有当场如他所愿,拒绝并挽留了两三次之后,才松口调敬王去皇陵。
陛下评语:
“惺惺作态,倒尽胃口!”
这信看得顾文君想笑。
可是敬王突然提议要去守皇陵,顾文君就不免多想,担心敬王会不会趁着守陵的机会做出开棺验尸之举——
纵然顾文君已经成功地瞒天过海,取信了朝廷上上下下所有的大臣,然而太后那具尸身确实被她缝得七零八落。
就算她再巧夺天工,精于技艺,也不可能拆线抹除一切痕迹。
顾文君如数把她的担忧回复给陛下。
萧允煜却自信道。
“你放心,那老东西不敢再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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