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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由大变小,像是涤尘的泉流,从里到外,将她清洗一遍。
她记起老族长的话,用湿濡濡的头发遮住额角,提气朝上一跃。
顶峰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笛声,散入雨丝,滑凉如雪。
谢开言心中一动,忙抑制功力,改成徒手攀越,顺着山壁向上爬。
雨停,烟雾迷蒙了青蓝色天空,石坳处,古杏斜伸枝桠,沾染了露水,不能承受重泽,片片洒落树下。
一道淡紫衣袍身影独立杏影之中,有似梅花惊雪,两三声吹,摘走朵朵清华。
谢开言边听边爬。
紫衣人音律技巧高超,以短短一柄玉笛,能吹奏出诸多变化。
一声,如疏枝横瘦、蕊点珠光;二声,如双瓣吐绽、庭前扶风;三声,如云霞万绛、席天漫卷。
他的手指轻抚在白玉短笛上,从花开到花落,给谢开言送来整个春天。
谢开言屏息静听,依坐在一处倒挂松臂上,久久不愿离去。
山崖底下氤氲雾气,一朵杏花飘飘扬扬,洒落她的肩膀。
听到最后,她拂去花瓣,将残红扫进深渊。
由于没了袖罩的遮蔽,她的双手攀爬上石壁时,紫色伤痕条条突起,在苍白肤色映照下,显得狰狞。
谢开言抬头,对上了一双浸润着墨玉光华的眼睛。
杏花疏影在他身后,不过作了俊美容颜的陪衬。
她连忙跃起,立于一侧,稍稍整理了被她撕去半幅的衣襟。
见青年公子仍然注目于手背伤痕上,她只得拢着袖子,交合手掌,微微躬身施礼:&ldo;见过卓公子。
&rdo;此时,她的嗓音嘶哑,用腹语说出这句话,粗粝低沉,很是败坏孤杏植云的美景。
但主人天劫子不在家,她只能勉力做一回东道。
被唤作卓公子的紫衣人静立树下,良久不语。
谢开言只得抬眸看看身侧。
一朵杏花扑下,点缀在他袖口,将金丝藻秀的繁复章纹衬得清美,如同琼枝玉树依偎。
她再次断定,有如此气度如此奢华的男人,应该是王侯公子无疑。
听得天劫子说,这座高山每隔半年便有来客,那人叫做卓王孙。
卓王孙全身笼罩一层淡淡的冷漠,似是矜持所致。
他面向断壁而立,颔首答过,便抚起玉笛,曲声清幽,仍是演奏方才那首古调。
谢开言陪侍一刻,待他奏完。
笛声穿雾掠风,极为入耳。
一曲终了,她首开岑寂,腹语问道:&ldo;斗胆问询公子,这首乐曲可有名目?&rdo;
卓王孙正身端坐石凳上,看着她,冷淡说道:&ldo;杏花天影。
&rdo;
谢开言侧目想了想,于脑中搜寻到了古曲的来历。
相传词调由白石布衣所作,用以向恋人表白身不由己的隐痛。
后代乐师感怀此事,谱写成曲,将弦乐流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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