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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卖呢?这么好的桃子。”
他说:“赶场要走四个小时,就算挑到场上,来赶场的也是些农民,哪家没有桃树?就算没有,又哪里舍得钱来买桃子。”
他说着看了一眼我腰上的手机,我觉得他一下把我的虚伪看穿了,我很不好意思。
但他没讽刺我,而是问我昨晚上在哪里住。
我说在一个叫杉树坳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说那个老太太可怜得很,她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当年她男人在那里当兵,把他老家说得天花乱坠,她来到杉树坳才知道,连喝口水都没多余的,挑水得到山下去。
以前家里有一个地窑,下大雨的时候把屋檐水放进去,有客人来才用山下挑来的水,平时煮饭洗菜就用屋檐水。
瓦缝里有烟尘,屋檐水是黑的,像渗过水的酱油。
她特别爱干净,来了后不再用屋檐水,而是在下大雪的时候把雪装进去,用雪水。
她现在最想的是回老家去,天天盼望老家来人接她。
她想回老家去好好洗个澡,她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好好洗澡了。
我问:“她回老家去那她儿子怎么办?”
他说:“还能怎么办,只有带着他呀。
她要是早些年回去,说不定儿子根本不会疯。”
“她回得去吗?”
“不知道。”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是呀。”
桃饱李饿梨拉稀。
桃子是可以解饱的,李子越吃越饿,梨吃多了拉稀。
轻轻撕开皮,红色的汁液便流出来,不用嚼,轻轻一抿就化掉了。
不光甜,还有一股厚实的香气。
每抿掉一个,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但我并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因为太软,不能放在包里,轻轻一搓会烂成一包稀汤。
我一口气把它们全吃完了,还真解饱。
恐怕这辈子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桃子了。
第三天下午,我终于到了千田。
到了千田我才知道,我要找的人不在干田,而是在千田对面的杨树坪,是一个地质小分队,他们在杨树坪找金矿。
干田和杨树坪之间隔着一条很深的峡谷,如果要走过去,至少得绕半天时间。
好在我不需要走过去,站在干田这边把队长要我传达的话传过去就行了。
不过得对面的岩畔上有人,小分队的人并不知道我要来,不可能事先站在那里专门等我喊话。
我没等多久,对面又走出来四个人,他们在打石头,我看见他们手里的工具落下去,要过一阵声音才能传过来。
就像配音不同步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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