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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便递给她掷骰子,下家坐着郑氏,又掷一个,可巧都是个三,侍儿将签筒呈上,郑氏让梅二拈了,拈出一个“紫金铳”
来。
梅氏想了一回,指了指桌上冒烟的香炉,念道,“紫金铳,一生一灭一念空,只笑烟影在杯中。”
郑氏以手指月,应道,“五王十帝皆邈渺,兴替弹指化流虹,展眼人世两不同,醉里过平生。”
又将书一翻,正是书家刘舫和画家小林,这对夫妻在一页上,郑氏便索了侍儿一副拍板,唱道,
“写春秋,博君一笑君知否。
云转博山头,彭宫时候,刘舫曾游。
谁许小林窗下竞风流。
梦断魂收,有一宵冷雨,百代忧愁,千里荒丘。”
两人各饮了一杯,往下数三个人,又该沈雁掷,掷着个六,又摇了一轮,与白夫人凑上,方是个六点。
梅氏便将骰子递过去,沈雁一拈,却拈出一个“芙陵梦”
。
“这犯了难了。”
他笑道,“芙陵离这里遥远,怎么好应得上席,说不得要献丑。”
便托着下巴冥思苦想起来,可巧看见坐台上插着一支半开的夏海棠,想起初见白无忧那一日,竹枝馆窗外亦开着红艳艳一树海棠,一下子得了救星,指着那株红海棠吟道,
“芙陵可怜雨后烟,脂斜钗横意态闲。”
刚吟罢,却见白夫人那一双带着酒意的眼睛,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眼尾带红,显出惊人艳丽,她半靠在丈夫怀里,正冲他笑,沈雁立即明白自己这话好像在打趣她一般,急忙起身赔礼,白夫人却笑道,
“有什么的,一枝花罢了,难不成还成了说不得的东西。”
离座抽了那只带露水的海棠,接道,“教坊曾闻献歌舞,醉后罗衫半脱肩。”
说罢也不等沈雁,自饮一杯,沈雁陪了两杯,翻出“明光公主”
,便索琵琶,唱了一支《登云楼歌》,将骰子递给公孙小妹,却是白无忧跟她掷着一样的点。
白夫人便笑,那只海棠搁在手里把玩,“又是这两个人,倒有缘分。”
公孙小妹手快,早已经抢了签筒子,抽出一支“皇帝宫”
来,摇头跺脚,“不好,不好,这个好俗。”
“怎么,你做不出来不成?”
白无忧故意拿话挑拨她。
“怎么做不出来?”
公孙玥果然就吃这一套,将签子丢下,思量一刻,便念,“皇帝召我着罗衣,我将罗衣换柳皮。”
“倒让她给救活了。”
白夫人笑道,“皇帝召她侍寝,她宁可变成草木,也不肯去,却有点隐士的风格,又不显俗,不愧是我们这些人里头一个会做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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