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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我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富江，右手举着一个奶瓶哺喂他。

我听见赤脚触地的声音，抬头，富江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他穿着一袭黑纱的睡衣，愈发显得肤白唇红，仿若吸人气血的狐精一般。

他穿过我的视线，去厨房的冰箱中取了一听可乐，从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望着这个提供了精子、自出生起便不曾见过一面的男人，心中没有恨，只有无限的悲凉。

我融浆般的怒火，早已在岁月的蹉跎中被消磨，只是&ldo;爸爸&rdo;的称呼，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

他直直望着我，眼中带笑，妖冶异常。

&ldo;几年不在，你就长得这么大，并且同他生了孩子了。

&rdo;他说，语气十分温和，&ldo;那我该称呼你怀中的小东西什么呢？儿子？孙子？&rdo;他放下可乐，抬手审视自己染过色的指甲，&ldo;还是叫富江比较好啊。

你说对吗？富江。

&rdo;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身体猛然一颤，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施施然走上楼，进入父亲的卧室。

那扇门缓缓合拢，终于关上。

&ldo;爸爸，我去上学了。

&rdo;我站在门口，对沙发上的男人说，他恹恹地侧卧着，星子般的眼睛晦暗无光。

我从他布满斑斑吻痕的胸口向下看去，一直到隐藏在睡袍下的、勉强合拢的大腿──这个男人已经被榨干了，他用身体做赌注，换来一个不爱他的男人的施舍。

我叹了口气，打开门，却被他唤住。

我回头，他目光闪烁着看我，努力了几次，终于开口轻轻说道：&ldo;对不起。

&rdo;我惨然笑了笑。

哪里需要什么对不起，从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直至最后的乱伦，所有过错，都在我。

富江从回来那天起，就神龙不见首尾，只在晚上留宿于父亲的卧室。

仿佛这里是旅馆，便宜而低贱。

我有时会想，也许他谜样的身世，放荡不羁的性格，令父亲深深沉沦，而这些，是我永远无法具备的。

下午回家，父亲照例又不在客厅，我上楼，躲在卧室门外偷听，一片寂静，半点声响也无。

我放下心来，推门走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惊骇，化石一般定在原处。

我看见一片红色的烛海中，父亲赤裸的身体被闪着黑光的皮鞭纵横缚住，高高倒挂在墙上。

他的双腿被扯开分在身侧，阴精直立固定，尿孔中插着一截点燃的细烛。

他身后的肛门里，是粗若成人手臂的红烛，燃着秀丽的明火，烛泪颗颗晶莹，长长短短凝固在腹部。

父亲已经昏厥，被口具塞满的唇角淌下血，滴在地上，仿若处子的落红。

我的周身，结起寒冷的冰，下腹却涌上洪流般的火热，冰火交加，如在地狱中历练。

父亲像是于火海中葬身、又于火海中重生的凤凰，携着最后一刻绝望的挣扎，绽放出美丽的死亡之光。

我呆呆站着，看见富江立在屋的中央，缓缓向我转过头来。

&ldo;器皿。

&rdo;他咧开猩红的唇角，声音像是飘荡的轻纱，&ldo;以肉身做器皿，这是世间最美的烛台。

&rdo;他抬起手，怜惜地抚着自己的指甲：&ldo;我丧失多年的艺术灵感，终于在这一刻找回。

&rdo;他拾起一根削尖的细木棍，走到父亲身旁：&ldo;装置，陈设。

没有毁灭和灾难，就没有昙花一现的美。

&rdo;木棍直直插进父亲的辱首，鲜红的液体流出，他用一截蜡烛，点燃了那根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