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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香虽聪明,但到底年纪小心气高,想息事宁人,却又明里暗里句句不肯吃亏。
康大奶奶今日本就是要越性大闹一场的,那里就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花如香这话可说是正中下怀了,就听康大奶奶道:“三妹妹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一句人之常情就能放纵奴才越过主子去了?”
童夫人点点头,道:“没错,只会让人笑话我们这样人家的,都是些没规矩王法的。”
花如香暗暗咬牙还要再说,康大奶奶却不让了,抢先道:“三妹妹话里话外无处不在说这奴才在你们家是好的,到了我们家就成了贼,受了冤屈,莫不是在说我一个做主子冤枉了一个奴才。
看我这德行,都堕落到只配算计一个奴才去了。”
童夫人拍拍康大奶奶的手,“一个规矩礼数都没学全的黄毛丫头说的话,你同她计较什么的。”
被如此说,花如香的脸上立时又不好了。
康大奶奶叹了一气,道:“也罢,今儿幸得叔祖母在,越性大伙就当面锣对面鼓的断个明白好了。”
“好,我也正有这意思。”
邓三太太强忍了半日,到底按捺不住了发话了。
邓三太太敢这般说,无非是觉着大房小厨房里不过都是些糙米霉面的,有什么能让人亏空了去的,就自以为得了站得住脚的由头,所以才这样理直气壮。
一听这话,花如香就知道她妈妈在想什么,心里没有不急的。
大房的小厨房里是没什么好东西,可账面上走的每一笔却都是好东西。
花如香绞尽脑汁苦思对策时,童夫人提审了桂嬷嬷,和其他两位仆妇——叶嫂子和卫嫂子。
桂嬷嬷捧着账册双手递上,指着几处细细说给童夫人听,“回六老太太的话,这账上清楚地记明了,大奶奶厨房里原该有新米六石头,粳米两石,面两石,这些里头除了我们家公中发放的,也有我们大爷每月从县衙得的,所以才有这么些。
还有碧梗米两石,白玉面一斗,这些都是我们舅老爷送来的,可如今都没的没,少的少,就连一些干货,柴碳等也亏了不少,拢共加起来就只剩下六石头糙米和霉面,就在外头,请六老太太验对。”
不待童夫人出去对明白,王万喜家的就迫不及待地死不承认,道:“哪来的什么碧梗米白玉面的,原本就都只是这些糙米霉面的。”
邓三太太心中亦道:“就是,那来的什么碧梗米,白玉面的,害得我稀罕得不得了,可王万喜家的送来一看,也就不过是些新米白面罢了。”
桂嬷嬷一拍大腿,就往天井外跑去翻看,少时嚷道:“难怪敢说我们家是没碧梗米的。
好个黑了心肝的,竟然拿新米兑了我们家的碧梗米。”
说着桂嬷嬷捧了一把米来给童夫人瞧,“老太太您瞧,这是碧梗米,这是新米,如今都掺杂到一块了,分明就是被人给兑了充数的。”
童夫人就着桂嬷嬷的手,细细一看,果然十分分明。
桂嬷嬷又叹道:“可惜了我们舅老爷送来的好好碧梗米白玉面了。
如今朝廷封海,就只能走车马从暹罗运点碧梗米了。
只是走车马到底不及海上的,一时这碧梗米就金贵了,现在就是二两银子也买不到一石的,却被人这么糟蹋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王万喜家的啐了一口,“少在这放屁,没那底气就拿这些个次的来糊弄人,还以为没人知道。
就是把我送官去,我也这么说,你们家只是这些糙米霉面。”
康大奶奶面上气色不动,回头对顾嬷嬷道:“你们都是死的,还等我这做主子的和她一个贱奴才去对嘴不成。”
顾嬷嬷向康大奶奶一福身,转向王万喜家的道:“先不说那些碧梗米白玉面,就说家里的这些米粮等食材,那可是县太爷和三太太拨发的。
你既说我们家原该就是些糙米霉面,可是在说你们太太把我们的东西都贪墨了,只拿这些个糙烂的东西顶替,还是在说县太爷贪赃枉法,昧下了我们大爷应得的月粮?”
王万喜家的一句话就牵扯上朝廷命官了,不说王万喜家的,就是童夫人和邓三太太也被吓了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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