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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挤在人群里,一同跑了下去。
听不懂契川话,说阿门时,每一颗心却都是相同的。
弥撒撒了,远远椅边一个人仍是跑着,仰着头,热泪如倾‐‐那是安妮,不知何时进来的她。
我没有上去招呼,怔怔的坐在外边的石阶上那乱成一片的市场和人群,心里一阵黯然。
雨,意外的没有落下来,远山上烧出一串串高高的白烟,别人告诉我,这是河水暴涨时,印地安人求雨停止的一种宗教仪式。
再见安妮时,她戴上了太阳眼镜,在古董摊子上看一只老别针,我帮忙上去讲价,等她买下了,才将自己的手掌摊开给她看‐‐里面一只一色一样的。
然后我们又分开了,讲好一个小时以后车上见面。
刚刚恸哭过的人,给她安静比较好。
山中人家租马给人骑,不是在什么马场里跑,而是满山遍野去骑的。
骑完了马,时间差不多了,我急着找安妮,想她一试。
悲伤的人,只有运动可能使她得到一点点暂时的释放,哪怕是几分钟也是好的。
世上的欢乐幸福,总起起来只有几种,而千行的眼泪,却有千种不同的疼痛,那打不开的泪结,只有交给时间去解。
我不问别人的故事,除非她自己愿意。
&ldo;来!
那边有马骑,太好玩了!
&rdo;我将安妮从摊子上拉出来。
我们向租马的人家走去,踏上互看一眼,不说什么,其实都已了然‐‐只有失落的人才要追寻,我们又找到了什么?那几日的暴雨时歇时落,谁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古城内走走看看,只等玛丘毕丘的铁路通车,看过那个地方,便可以离开了。
安妮与我在这高原上,每天下午必然又要头痛,病中的人精神自然差一些,两人静静的躺着,几小时也不说一句话。
除了吃饭的时候四个同旅舍的人凑在一起之外,上街仍是各自披了雨衣散去。
合得来,又不特别安排缠在一块,实在是一件好事。
有时我上街去,买下了零零碎碎的一些小东西‐‐玻璃弹珠,碎布做的印地安娃娃,一只木扣子,一对石刻小羊……回到房间顺手一放,便是漠然,并不能引起什么真正的欢喜。
这些类似的小玩意儿,安妮不巧也几乎同样的回来,买来也是一丢,再也不去把玩它们。
有一日安妮与我说起美国这个国家,我说那儿只有一州,是我可能居住的地方。
&ldo;是缅因州吗?&rdo;她笑着说。
&ldo;你怎么晓得?&rdo;我看了她一眼。
&ldo;那个地方寒冷寂寞而荒凉,该是你我的居处。
&rdo;安妮,难道以前我们真真认识过,为什么彼此那么熟悉呢?
一日早晨我去看城市清晨的市场批卖菜蔬,回到旅馆时埃度阿托在用餐,他叫住我,说安妮早班飞机走了。
我跑回房间去,桌上一张信纸,一瓶鲜花插好了放在旁边。
echo:
你我从来只爱说灵魂及另一个空间的话题,却不肯提一句彼此个人的身世和遭遇。
除了这十天的相处之外,我们之间一无所知,是一场空白。
我们都是有过极大创伤的人,只是你的,已经溶化到与它共生共存,而我的伤痕,却是在慢慢习惯,因为它毕竟还是新的。
也许你以为,只有我的悲愁被你看了出来,而你的一份,并没有人知晓,这实在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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